吴邪垂眸时,下颌线绷得像把淬了冰的刀,抬眼看向解语花的瞬间,眼底翻涌的狠戾几乎要漫出来。
“我要动手清理些人,得要家伙。”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解连环的事,我知道不少。”
话音落,九门那盘牵丝绊藤的大棋,解连环那场以假死脱身的戏码,他一字不落地砸给了解语花。
解语花猛地攥紧了手指,指节泛白。眼眶红得像浸了血,震惊在瞳孔里炸开,混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怪不得……怪不得三叔那时候总盯着我,那些嘱咐,那些莫名其妙的帮衬……”过往零碎的片段突然拼凑成完整的真相,刺得他心口发紧。
但他毕竟是七岁就能稳住解家盘口的人,不过片刻,眼底的惊涛骇浪便沉了下去。
他抬眼看向吴邪,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欣赏:“所以你要掀了汪家的摊子,把他们加诸在你身上的,一一还回去。”
几年不见,那个总带着点天真气的吴家小三爷,竟已磨出了这般锋锐的棱角。
“他们拿你当后手,拿我当齐羽的影子耍了这么多年。”吴邪点头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股子渗人的寒意,“不回敬点什么,岂不太失礼?”
“装备我给你备齐。”解语花应得干脆,视线落在吴邪脸上,担忧却像潮水般漫上来。
他小时候总羡慕吴邪能活得自在,不像自己被家族捆得死死的,可如今看来,吴邪被命运攥着喉咙的滋味,比他苦上百倍。
被当成替身养了大半辈子,换谁都会被逼出这副模样吧。
吴邪指尖划过桌上那张草草画就的汪家地图,忽然顿住——黎簇。
那个名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心里。“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名字,年纪?”解语花没多问。
“黎簇,八岁。”话出口的瞬间,吴邪喉结滚了滚,沉默像块石头压上来。
这一世,何必再把那孩子拖进泥沼里?“算了,不找了。”
解语花瞧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没追问。
有些故事,当事人不想说,问了也是徒增难堪。他转开话题:“计划想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两人敲定细节,吴邪又托解语花处理了些从墓里带出来的零碎,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黎簇那张带着少年气的脸总在眼前晃。
他想补偿,却又清楚,自己不靠近,才是对那孩子最好的成全。
烦躁像野草疯长,吴邪没忍住,拐进路边的商店,摸了盒烟和打火机。
“呼——”尼古丁混着空气吸进肺里,又从唇间吐出来,白雾模糊了眉眼。
他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指尖夹着烟的模样,带着股破罐破摔的拽劲。
若是此刻被黎簇瞧见,恐怕真会像被什么勾了魂似的,晕头转向。
“罢了,都重来一回了。”吴邪把烟摁灭在墙根,指腹蹭过粗糙的墙面,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还是给小哥买鸡腿吧。”
一想到张起灵还在院里等着,吴邪脸上那层冷硬的壳忽然裂开条缝,漾出点真实的暖意。
天大地大,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小哥等急了。
推开院门时,张起灵果然像有感应似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吴邪把手里的油纸袋举得高高的,笑得眉眼弯弯:“小哥,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嗖”地窜到他身边,黑瞎子那戏谑的声音炸开来:“呦,吴小少爷可算回了,你家哑巴盼你盼得,心都快成八瓣了~”
张起灵二话不说,操起刀鞘就往黑瞎子身上招呼。
“啊!哑巴你又偷袭!”黑瞎子灵活地躲到吴邪身后,压低声音,用气音道:“大徒弟,好久不见啊。”
吴邪瞳孔骤缩,差点咬到舌头。
但下一秒他利落转身,假装没看见黑瞎子伸过来的“尔康手”,这不是就是那个对他进行魔鬼训练、把他往死里折腾的“好师父”吗?还救他?没冲上去补两脚就算客气了。
吴邪径直走向张起灵,把鸡腿递过去:“小哥,刚出炉的,还热乎。”
张起灵接过油纸袋,目光落在他身上,安静得像一汪深潭,却让吴邪瞬间觉得,刚才那些烦躁和戾气,都被这道目光轻轻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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