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暂且压下对黑瞎子的火气,从吴邪手里接过那只鸡,挨着他坐了下来。
吴邪把另一只手里拎着的食袋往桌上一放,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寻常事:“路过瞅着新鲜,随便买了点。”
说着便一样样往外拿——油亮的地锅鸡还冒着热气,汤汁裹着锅贴泛着焦香;大盘鸡里的红辣椒衬得鸡肉格外诱人,宽宽的皮带面在底下若隐若现;最后是油光锃亮的奥尔良烤鸡,甜香混着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吴邪每往外掏一样,张起灵那双总带着点淡漠的眼睛就亮一分,像被食物勾动了心弦的孩子,藏不住的期待在眼底轻轻晃。
黑子盯着桌上的鸡,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师门不幸!这徒弟眼里只有他那口子,把师父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吴邪瞥见黑瞎子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人又开始给自己加戏了。
可黑瞎子哪管他心里的腹诽,早就乐呵呵凑上前去,抓起一只鸡腿就啃,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免费的鸡,不吃白不吃嘛。”
那香得眯起眼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平时的吊儿郎当。
饭后,吴邪让小哥先去洗澡,自己则拉着黑瞎子到院子里,打算好好聊聊。
张起灵大概是怕再出昨天那样的岔子,没多问,抓起睡衣就进了浴室,关门时还悄悄回头看了吴邪一眼,那眼神里的依赖藏都藏不住。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吴邪搓了搓手指,摸出根烟点上,却没抽,就那么夹在指间,看着火星明明灭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声音有点沉,像压着心事。
“今天早上,你走后没多久。”黑瞎子应着,视线落在他夹烟的手上,难得正经起来,“徒弟,烟少抽点吧。你总不想,再一次把哑巴张一个人丢下,对吧?”
吴邪指尖一缩,烟蒂上的灰簌簌掉下来。“我当然知道。”
他吸了口气,声音低了些,“我就问问……我走后,小哥他……还好吗?”
黑瞎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不好。他整个人都怔了,就守在你那墓里,我和胖子怎么劝都没用。他说想陪着你,甚至……甚至盼着你能变成粽子,那样至少还能看见你。”
吴邪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浮现出那个画面——清冷沉稳的张起灵,独自一人守在潮湿阴暗的墓里,对着他的“尸体”日复一日地等,连变成粽子这种荒唐事都成了念想。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得他眼眶直发红,忙不迭转开话题,声音尽量稳着,却还是抖得厉害:“那你呢?你上次……是怎么没的?”
黑瞎子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想扯些玩笑话糊弄过去,可对上吴邪那双写满不信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眼疾发作,没扛住。”
“那小花呢?”吴邪心一下子揪紧了,“我刚走没多久你就……他肯定受了天大的刺激。”
他不敢想,自己走后不到一周,黑瞎子也没了,那个一向要强的解语花,该有多崩溃。
黑瞎子没说话,可眼前却晃过死前的画面——
一向爱干净、连衣角沾点灰都要皱眉的花爷,不顾形象地跪在床边,紧紧攥着他的手,哭得声音都哑了:“瞎子,别死……求你了,我……我只有你了。”那哭喊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吴邪见他脸色发白,知道戳到了痛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这一次,咱们能改过来的。”
说着,他把口袋中的麒麟竭拿出来来,塞到黑瞎子手里:“这个,对你的眼疾应该有用。我现在……用不上了。”
黑瞎子捏着那块温热的麒麟竭,忽然笑了,眼里的阴霾散了些:“不错啊,徒弟总算知道疼师父了。”
吴邪也跟着笑,眼底的红意淡了些:“可不是白给的。帮我个忙,灭了汪家。”
“必须的。”黑瞎子拍了拍胸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人总得往前看,这一次,他们有机会把所有遗憾都补回来。
聊完正事,吴邪转身回房。
一推开门,就见张起灵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点锁骨,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睡衣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吴邪看得有些发怔——昨天就觉得这件睡衣适合小哥,果然没猜错,清清爽爽的颜色衬得他皮肤更白,连平日里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他正看得入神,余光忽然瞥见小哥的耳尖,红得像染了胭脂。
张起灵被他盯得浑身发烫,擦头发的手都慢了,声音有点磕巴:“你……你快去洗澡吧。”那模样,像是再被看下去就要烧起来。
吴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小哥也会害羞啊。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应道:“好~” 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觉得此刻的张起灵,可爱得让人想揉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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