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漫出来，张起灵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边角。
水声像根细针，轻轻挑开记忆的线头——昨天推门时撞见的那一幕突然撞进脑海，吴邪赤裸的上身，脖颈往下那片细腻的皮肤，还有他伸手擦拭时，指尖擦过自己脸颊的触感，软得像团云，白得晃眼。
脸上“腾”地就烧了起来，连带着耳后都烫得厉害。
他抬手按了按脸颊，喉结轻轻滚了滚。吴邪那么单纯，胆子又小，上次不过是多看了他两眼就脸红到脖子根，自己要是把这些心思露出来，肯定会吓到他的。
正乱着，浴室门“咔哒”开了。吴邪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发梢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领口的毛巾上。
他抬眼就看见张起灵盯着床单出神，那副认真的样子倒像是在研究什么古物。
“小哥，想什么呢？”吴邪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手里的毛巾搭在肩上，撑着脑袋歪头看他。
“想……”张起灵下意识要开口，话到嘴边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闭了嘴，耳根红得更厉害，“没什么。”
“哦——”吴邪拖长了调子，尾音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笑意，就那么支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黏在他脸上。
张起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热度又蹿上来，连带着声音都低了几分：“为什么老盯着我。”
“因为小哥发呆的样子可爱啊。”吴邪故意往前凑了凑，语气里的挑逗藏都藏不住。
“……别盯着我了。”张起灵红着脸偏过头，耳根几乎要滴血，连带着肩膀都绷紧了。
“好~”吴邪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他红透的耳尖，心里直乐——
逗小哥真是太有意思了，看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比解开任何机关都让人觉得痛快。
“睡觉吧。”张起灵听着他得逞的笑声，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灭了床头灯。
昏黄的光消失的瞬间，他好像听见吴邪轻轻的笑声。
“嗯。”吴邪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黑暗里乖乖点了点头，轮廓看着软乎乎的。
张起灵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里适应了片刻，又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小脑袋。
发丝乱糟糟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猫，看着就很好摸。他的手在被子底下蜷了蜷，指尖有点痒。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吴邪忽然往他这边挪了挪，把脑袋轻轻往他手边送了送，还蹭了蹭他的手背，声音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水汽：“摸吧。”
张起灵的呼吸顿了顿，迟疑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落在他发顶上。
蓬松的发丝软软地陷下去，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好。
他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像抚摸什么稀世珍宝。“谢谢。”声音低哑，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吴邪舒服地眯起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心里有点纳闷——
这一世的小哥，怎么这么爱摸他的头？不过……好像也不讨厌就是了。
“好了。”张起灵摸了没一会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侧过身，背对着吴邪躺好，耳朵却还竖着听身后的动静。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吴邪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小哥……”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睡意的沙哑。
“下次你想摸就摸。”
张起灵的背僵了一下，黑暗里，嘴角悄悄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没再说话，只是把被子往身后掖了掖，像是怕吴邪着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邪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张起灵似乎还没醒，呼吸均匀地陷在枕头里，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吴邪俯身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替他把皱起的眉头抚平，才拿起外套轻手轻脚地出门。
“我去买早点了。”他在门口轻声说。
里屋传来张起灵含混的应答：“嗯。”
吴邪买了一兜热乎乎的包子，却没直接回家，反而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暗巷。巷子深处堆着几个破旧的垃圾桶，墙根下靠着个人影，不是黑瞎子是谁。
他脸上还沾着几道血痕，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正是汪家的人。
“哟，总算来了。”黑瞎子见他进来，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语气吊儿郎当的，嘴角还噙着笑。
吴邪皱了皱眉，嫌弃地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好歹擦擦脸上的血，不嫌脏？”
“哎呀，这不是没带纸嘛。”黑瞎子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从他手里抢过包子就咬了一大口，“嗯，青椒肉丝馅的，还是徒弟懂我，没白疼你。”
“呵。”吴邪从兜里掏出包纸巾丢给他，眼神扫过地上的尸体，“有什么线索？”
“嚼嚼……和你说的地点差不多，”黑瞎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嚼嚼……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哑巴怎么办？”
吴邪揉了揉眉心，看着他这副没正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真不知道小花怎么看上你的。”
黑瞎子一听这话，立刻放下包子，手捂着胸口，露出个夸张的害羞表情：“那是，你师父我魅力大。”
“恶心。”吴邪撇开眼，声音沉了些，“明天走，迷药我买好了。”
“你可真狠心，不打算告诉哑巴？”黑瞎子收起玩笑的神色，挑眉看他。
吴邪捏紧了手里的包子袋，指节泛白，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告诉他会怎样？前世我已经体会过了。”
那时候他不过是想独自去处理点小事，张起灵却像疯了一样找他，差点把半座城掀了，最后还因为分心受了伤。这一次，他不想再让他担惊受怕。
黑瞎子想起前世张起灵那股子疯魔劲儿，动不动就失踪找人的样子，默默点了点头：“行吧行吧。”
“你先去那边等着，找找其他资料，预防我们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吴邪叮嘱道，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知道了，一个个的，就知道使唤我这个瞎子。”黑瞎子无奈地摇摇头，慢吞吞地拿起纸巾擦脸上的血，动作却没怎么含糊。
吴邪看着他，忽然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我让小花也过去了。”
黑瞎子擦血的手猛地一顿，下一秒立刻挺直了背，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连声音都亮了八度：“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亲爱的徒弟！”
吴邪看着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德行，翻了个白眼：“……德行。”嘴上嫌弃着，心里却松了口气——
有黑瞎子和小花在，至少能放心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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