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脚步没停,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似的翻涌着古潼京的布局——那些交错的巷道、隐蔽的机关,还有深埋在黄沙下的秘密,每一处细节都在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里愈发清晰。
他走得不算快,身后同伴的气息不远不近,可就在一个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里猛地晃过一道影子。
几乎是本能反应,吴邪手腕一翻,黑金古刀已然出鞘,寒光直逼那道身影。
可刀锋还没递出去半寸,一股熟悉的皂香突然裹了过来,紧接着他就被牢牢圈进一个怀里。
那怀抱不算宽厚,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手臂收得极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可指尖又在微微发颤,暴起的青筋里藏着克制的小心翼翼,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他。
“小哥?”吴邪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回鞘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腔里压抑的、带着哽咽的震动。
张起灵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是吴邪从未听过的——有后怕,有恐慌,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以为你又要扔下我……”
吴邪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反手抱住张起灵,鼻尖蹭过对方颈间干净的皂香,那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他喉咙发紧。“怎么会呢。”他拍着张起灵的背,声音放得很柔,像哄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怎么会丢下你。”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只在心里翻涌——我怎么会再允许你从我眼前消失?他已经尝够了那种剜心的滋味,就算拼了命,他也不会再松手。想到这儿,吴邪垂下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深的暗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得得得,差不多行了啊。”旁边突然传来黑瞎子戏谑的声音,他胳膊搭在解语花肩上,故意皱着眉龇牙咧嘴,“才分开多大一会儿啊,就抱上了?这黏糊劲儿,酸得我牙都要掉了。”
解语花没接话,他的目光落在吴邪那瞬间暗下去的眼神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眼底藏着的隐忍和执拗,分明是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吴家这棵独苗,从小到大被护得好好的小白菜,如今算是彻底被拱了——
可这拱法,怎么看都透着股不对劲。吴邪连心里那点最真实的、带着占有欲的念头都不敢在张起灵面前露出来,这份爱,未免太沉,太卑微了。
他不免对吴邪有点担心。
“天真,你裤子咋回事?”王胖子的大嗓门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他眼尖得很,一眼就瞅见吴邪裤腿上的划痕,还有沾着的黄沙和尘土,看着就像是在地上滚过一遭,“你该不会碰上汪家人了吧?”
吴邪刚把情绪稍稍平复的张起灵推开一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张起灵的目光瞬间扫过来,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逡巡,最后牢牢钉在他的裤腿上。
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第一次浮起清晰的担忧,甚至掺着点自责,像是在怪自己没看好他。
解语花也立刻凑过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他除了裤子有点脏,别处都还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黑瞎子却笑了起来,嘴角勾着惯有的玩味:“大徒弟,你这运气可以啊,就这么会儿功夫,还能撞上汪家人?”
吴邪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的轻松淡了些,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我没什么事……就是碰到个黑袍人,”他顿了顿,把一切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连对方说话时的阴冷语气都学了三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住了。
王胖子脸上的笑没了,眉头拧成个疙瘩:“不是重生?那是啥?”
解语花指尖在下巴上点了点,眼神沉得像古潼京的夜色:“看来你们能重生回来,恐怕跟汪家人脱不了干系。他们这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
黑瞎子脸上的戏谑也收了,眉头紧锁着,声音里带了点凝重:“这么说,大徒弟这辈子要灭汪家,怕是比上辈子还难。”
吴邪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测,闻言只是抿了抿唇,眼底没多少意外:“反正他们的老巢已经被我们端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残兵肯定不多。再说了,”
他侧头看了眼张起灵,嘴角勾起抹笃定的笑,“这次有小哥在,我们输不了。”
“就是!”王胖子立刻揽住他的肩膀,嗓门又亮起来,“这辈子小哥不用守青铜门了,咱们仨凑齐了,还怕那帮杂碎?”
张起灵的目光一直落在吴邪脸上,听到这话时,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会保护好你。我们不会输。”
解语花跟着点头,眼底的担忧淡了些,多了几分决然:“汪家要是敢再蹦跶,正好一锅端了。”
黑瞎子突然笑了,抬手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露出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上辈子就我一个人,不也陪他们玩到最后了?这辈子有哑巴在了,更没在怕的。”
风卷着黄沙掠过耳边,吴邪看着身边的人——
眼里带笑的胖子,神色坚定的小花,玩世不恭却靠谱的瞎子,还有握着自己肩膀、眼神认真到让人心颤的小哥——突然觉得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轻了。
是啊,这辈子人齐了,什么局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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