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没有回头，只是脚步慢了些：“人类的内斗，比深渊的侵蚀更可怕。我们龙族……就是这样灭亡的。”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在凯的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看着凌渊的背影，对方的肩膀很窄，背后的翼膜残破不堪，却莫名给人一种孤绝的感觉。原来再强大的种族，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通道尽头透出微光。凌渊加快脚步，钻出洞口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洞口外是一片山谷，谷底开满了淡紫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银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散落的星辰。花丛间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底的鹅卵石上蹲着几只巴掌大的生物，它们长着鱼的尾巴，鸟的翅膀，正用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是光翼鱼。”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传说中只有圣痕附近才会出现的生物，能净化水中的毒素。”
凌渊走到溪边，光翼鱼们非但没躲开，反而摇着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指尖。他的鳞片在接触到溪水的瞬间亮起，暗金色的光芒与光翼鱼翅膀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流动的画。
“它们不怕你。”凯站在他身后，圣剑的蓝光与周围的银光融为一体，“连魔物都怕的龙族气息，这些小东西却……”
“因为它们能感觉到。”凌渊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条光翼鱼的翅膀，“龙族的力量与深渊同源，却又相互克制。就像光明与阴影，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他的话让凯忽然想起广场上的圣痕。那濒死的晶石光芒，在凌渊靠近时分明亮了一瞬。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或许……龙族才是激活圣痕的关键？
山谷深处传来一阵钟声，悠远而沉闷，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光翼鱼们听到钟声，纷纷拍着翅膀钻进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凌渊的脸色沉了下来：“是黑脊山脉的要塞钟声。这是求援信号。”
凯握紧了圣剑，转身看向山谷另一侧的隘口，那里隐约能看到要塞的轮廓，此刻正有黑烟冲天而起：“我们得快点。如果要塞的圣痕失守，王都就危险了。”
凌渊却没动。他望着那片淡紫色的花海，花瓣在钟声过后开始缓缓合拢，像是在沉睡。他忽然弯腰，摘下一朵开得最盛的花，别在凯的铠甲缝隙里。
“这是……”凯愣住了，花瓣的触感很柔软，带着一丝清冽的香气。
“紫星花，能暂时压制深渊毒素。”凌渊直起身，金瞳在光翼鱼消失的水面上轻轻晃动，“你的旧伤，还有我的翅膀，都需要它。”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凯看着那朵在银白铠甲上显得格外鲜艳的紫星花，忽然觉得，这烬土之上，或许也并非全是绝望。
钟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急促。
凌渊最后看了一眼合拢的花海，转身朝着隘口走去。他的步伐依旧不快，却异常坚定，背后的翼膜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展开，带着身边的人一同飞向那未知的战场。
凯紧随其后，圣剑的蓝光在手中明明灭灭。他摸了摸铠甲上的紫星花，香气清冽，像极了凌渊指尖的气息。
或许，传说从来都只是传说。真正的龙族，真正的人类，都在这裂隙之下，挣扎着寻找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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