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诊室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张黛若盯着墙上的电子钟，数字从02:17跳到02:18，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她蜷缩在塑料椅上，指甲无意识地轻抚着手上的戒指——王陌骁送她的银戒，镶着碎钻的那款。
"黛若。"
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她抬头看见王陌骁朝自己奔来，白衬衫皱巴巴的，左边袖子还沾着血迹。那是她父亲的血，三小时前救护车赶到时，老人吐的血染红了他的袖口。
"医生怎么说？"王陌骁在她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夜雨的潮湿。
张黛若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只能摇头，把脸埋进他带着雨水和消毒水味道的肩窝。王陌骁的手臂环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会没事的。"他的声音在她耳畔颤抖，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优等生，"你爸爸那么顽固的人..."
事情的开始平凡得可笑。晚上八点，她正在整理父亲书房里堆积如山的教学资料，老人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沙发上。她打不通120，本能地拨了王陌骁的电话。十五分钟后，他狂奔三条街赶到她家，背起她父亲就往医院冲，途中甚至摔了一跤，膝盖现在还是青的。
"你袖子的血..."张黛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洗洗就好。"王陌骁松开她，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喝点水。你嘴唇都裂了。"
热水滑过喉咙的瞬间，张黛若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不是在省里参加历史竞赛吗？怎么..."
"接到电话就打车回来了。"王陌骁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放弃重要比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伸手拨开黏在她额前的碎发，"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张黛若摇头，攥住他的衣角："别走。"
电子钟跳到03:02时，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口罩上方是两道疲惫的眉毛："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立即进行冠脉搭桥手术。家属来签一下同意书。"
张黛若接过文件夹，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在眼前跳动。她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钢笔，却摸了个空——那支蓝色钢笔不知何时掉在了什么地方。
"用我的。"王陌骁递来一支黑色签字笔，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我帮你看了，手术风险在可控范围。"
签完字后，护士带他们去病房。张父躺在雪白的床单下，脸色比枕头还苍白，各种仪器的管线从他身上延伸出来，像一株被强行嫁接的植物。张黛若站在床边，突然觉得父亲缩水了——那个总是板着脸训人的历史教授，原来这么瘦小。
"你回去休息吧。"她对王陌骁说，"明天还要..."
"我请假了。"王陌骁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竞赛论文可以远程提交。"他打开一个文件夹，"这是你爸爸的医保资料和过往病历，我联系了省心外科的李主任，他明天会来会诊。”
张黛若瞪大眼睛："你怎么有这些？"
"上次去你家吃饭，看到书房柜子里有体检报告。"王陌骁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病房惨白的灯光，"就...备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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