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该让人毛骨悚然的举动，此刻却莫名地让她鼻子发酸。张黛若低头看着父亲的手——那支曾经批改过无数试卷的手，现在无力地搭在床边，挂着针，静脉凸起像蜿蜒的蓝色河流。
"我爸和我..."她轻声说，"其实不太亲。妈妈走后，他只会用历史典故教训我。"
王陌骁坐在旁边，他安静地听着，右手在键盘上轻快的敲打，大概是在整理病历，左手则安抚性的搭在她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
"初中那次演讲比赛，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在家长席。"张黛若静静的看着父亲的手，"结束后他评价我'尚可'，那已经是他对我给过的最高评价了。"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狂风卷着雨点在空中乱舞，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网。
王陌骁合上电脑，坐的更贴近她身边，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乖，睡会儿吧，我守着。"
张黛若摇头，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钢笔...我好像掉在..."
"家里？救护车上？"王陌骁拿出手机，"我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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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雨势渐猛。张黛若在病房的陪护椅上浅眠，被手机震动惊醒。王陌骁不在房间里，他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搜索"心脏搭桥术后护理"的页面。
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她循声走去，看见王陌骁站在消防通道口，正在通电话："...对，蓝色钢笔，笔帽上镶嵌有钻石...图书馆？好，我现在过去。"
"找到了？"张黛若问。
王陌骁转身，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乌青的眼下，满脸疲惫：
"校保安说在图书馆台阶上捡到了。雨太大，我现在去拿。"
"别！"张黛若抓住他的手腕，"外面暴雨红色预警，一支钢笔而已..."
"不只是钢笔。"王陌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里面有..."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医护人员从四面八方涌来。张黛若的心脏几乎停跳，她转身冲向病房，却被护士拦住：
"家属在外面等！"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像一场模糊的噩梦。王陌骁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医生出来宣布"情况稳定了"。
晨光透过雨幕照进走廊时，张黛若才发现王陌骁不见了。
手机上有条他的信息：
【去拿钢笔，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雨越下越大。张黛若站在窗前，看着积水漫过医院停车场。突然，她的手机亮起——是王陌骁发来的照片：图书馆门前已成汪洋，水深及膝。照片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雨水中闪着蓝光。
【被困在二楼了，积水太深，钢笔在台阶上。别急，等雨小点我就回去。】
张黛若不自觉的咬住嘴唇。那支钢笔对他而言显然不只是礼物那么简单。她翻出通讯录，拨通了王教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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