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景观餐厅的落地窗外，冰挂如水晶帘幕般垂下。张黛若机械地搅动着热巧克力，余光不断瞟向对面的"兄嫂"。王陌骁坐得笔直，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看不清眼神。
"所以，"张北辰打破沉默，"你们在谈恋爱？"
"嗯。"王陌骁简短回应。
"从高中开始。"张黛若补充，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爸知道你来美国吗？"
张北辰摇头："准备给他个惊喜。"他看向妻子，"雨薇刚拿到哥大的访问学者职位，我们要在这边住两年。"
王雨薇——现在张黛若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那双眼睛和王教授如出一辙——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陌骁："你爸知道你来找我吗？"
"他不知道您回国。"王陌骁的声音很平静，"自从您和家里断绝联系..."
"不是断绝。"王雨薇纠正道，"是暂别。"
张黛若注意到哥哥的手在桌下紧握成拳。她悄悄打开那张缠在发绳上的纸条，上面写着：【给DR，当你准备好的时候，问问陌骁关于夏令营火灾的事。】
"什么火灾？"她脱口而出。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王陌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知道..."
"纸条上写的。"张黛若把纸条推过桌面，"这是什么意思？"
王雨薇和张北辰交换了一个眼神。窗外，阳光在冰瀑上折射出彩虹，照在桌面上形成一小块光斑，正好落在蓝色发绳上。
"1999年夏天。"王雨薇轻声说，"北京郊区有个双语夏令营。你爸和我哥是负责人，北辰和小骁是学员，我是随队医生。"
张黛若看向王陌骁，发现他的手指正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摩尔斯电码：【S-O-S】。
"最后一周发生了火灾。"张北辰接过话头，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眼角的疤，"不是小骁推的我，是我们一起救人的时候被掉落的横梁砸到。"
记忆碎片突然在张黛若脑海中拼合——父亲信中提到的"意外"，王陌骁抽屉里的诊断书，还有那个被反复提及的"DR计划"...
"所以DR计划从一开始就..."
"不全是。"王雨晴摇头，"最初确实是治疗项目，但后来..."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年轻人，"感情这东西，从来不在计划内。"
服务生过来添水，打断了谈话。张黛若趁机抓住王陌骁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他在发抖，尽管表面看起来镇定自若。
"我需要空气。"王陌骁突然站起来，"失陪。"
张黛若跟着他冲进寒风凛冽的观景台。瀑布的轰鸣声掩盖了其他游客的交谈，水雾在栏杆上结了一层薄冰。王陌骁双手撑在栏杆上，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你从没提过火灾。"张黛若站到他身边。
"我不记得了。"王陌骁的声音很轻，"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选择性失忆。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开始害怕人群，害怕噪音...直到遇见你。"
冰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张黛若想起钢笔投影仪里那些视频，从小学到大学，王陌骁始终站在她生活的边缘，安静地记录，守护。原来那不是开始，而是延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