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吹过S大的林荫道时，总带着点兵荒马乱的味道。星阁抱着最后一箱书走出宿舍，毕业证被她小心地夹在最上面，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枚沉甸甸的勋章。
她站在宿舍楼下，看着穿着学士服合影的学弟学妹，忽然想起两年前那个在图书馆啃书的自己。那时候总觉得毕业很远，远到足够她攒足勇气，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可真到了这一天，她才发现，有些距离，不是努力就能缩短的。
面试顶级娱乐公司的那天，星阁特意穿了新买的白衬衫，把简历反复检查了三遍。面试官问她“为什么想做幕后”时，她差点脱口而出“因为想离一个人近一点”，话到嘴边才改成了“喜欢用镜头讲故事”。结果出来那天，她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手机里“未通过”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租的房子在老城区，顶楼，只有几十平米。推开窗能看到对面楼晾晒的床单，楼道里永远飘着油烟味。星阁把行李箱拖进去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地板上，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她蹲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就没了力气，膝盖抵着胸口，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觉得有点累。那些在图书馆熬过的夜，为了剪片子啃过的面包，好像都在“未通过”三个字里，轻轻碎掉了。
手机没电了，她随手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放颁奖典礼的重播。王一博穿着高定礼服，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奖杯。镜头扫过他的脸，下颌线比两年前更清晰了，眼神沉静得像深潭，说获奖感言时语速不快，每个字都透着从容。
星阁看着他，眼泪忽然就停了。她想起小巷里他说“努力上学”时的样子，想起自己对着手机屏幕刷题的夜晚。她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简历捡起来，拍了拍灰。
“哭什么，”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眼睛红红的，却笑得很用力，“才刚开始呢。”
日子重新回到正轨。星阁接了些零散的短视频单子，没日没夜地拍，没日没夜地剪。她拍老巷子里下棋的老人，拍凌晨五点的菜市场，镜头里的烟火气让她的账号渐渐有了些热度，甚至拿了两个短视频奖项。奖杯不大，却被她摆在了书桌最显眼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往前走时，辅导员的电话打了过来。“星阁，学校给专业第一的学生发了笔赞助费，支持你们成立独立工作室，你符合条件，快来办手续。”
星阁握着手机，愣了好几秒。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暖得像谁轻轻碰了一下。她跑到窗边，对着对面楼的床单用力挥了挥手，像个拿到糖的孩子。
工作室就设在那间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她把客厅改成了剪辑室，墙上贴满了分镜稿。忙起来的时候，她常常忘了吃饭，直到胃饿得抽痛才想起泡碗面。有天深夜，她对着电脑里的素材发呆，手机弹出条娱乐新闻——王一博要为某奢侈品牌拍摄最新广告，正在公开征集合作的新锐导演。
星阁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反复读了三遍新闻，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直到把甲方的联系方式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她抱着自己获奖的短片去了品牌方公司。前台拦住她时，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挺直脊背说：“我想争取和王一博合作的机会，我的作品也许你们会喜欢。”
会议室里，她把短片投在大屏幕上，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逻辑清晰地讲着自己的创意。“我想拍他镜头下的反差感，不是舞台上的光芒万丈，是安静下来时，像普通人一样的瞬间。”
提案通过那天，星阁走出公司，在马路边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不是难过，是太激动，像攒了很多年的力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助理发来消息，说广告拍摄定在三天后，让她提前准备分镜。星阁把消息读了一遍又一遍，指尖在“王一博”三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深夜的工作室里，她对着镜子练习打招呼的样子。“王老师好，我是这次的导演星阁。”说出来觉得太正式。“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又觉得太冒昧。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镜子里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有藏不住的期待，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还有三天。
她打开衣柜，翻出那件面试时穿的白衬衫，熨得平平整整。窗外的月光落在衬衫上，像落了层薄薄的霜。星阁轻轻摸着衬衫的领口，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拽着他的袖口跑过小巷，风里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
原来有些等待，真的会开花结果。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存了两年的微信号，对话框还是空白的。这次，她没有关掉，只是对着屏幕，轻轻笑了笑。
“王一博，好久不见。”
这句话，她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就等见面那天，亲口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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