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的遮光布拉得很严实，只留几盏柔光灯悬在半空，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道具组刚把最后一盆仿真白玫瑰摆到布景板前，星阁蹲在监视器后，反复确认着镜头参数，指尖在机器上划过，留下淡淡的汗痕。
今天的主题是“静默时刻”，她设计的场景里，光影要像流水一样漫过王一博的轮廓，捕捉他褪去舞台锋芒后的松弛感。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桓了无数个夜晚，此刻终于要落地，连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雀跃。
“星导，王老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在化妆间休息呢。”助理小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星阁“嗯”了一声，站起身时膝盖微微发僵。她理了理衬衫袖口，走到化妆间门口时，手在门把上顿了顿。门板是磨砂玻璃的，能隐约看到里面斜斜躺着一个人影，呼吸均匀得像落在湖面的雨。
她轻轻推开门，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味，和记忆里那个午后的咖啡香不同，却同样让人心里一静。王一博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广告里那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领口被他蹭得微松，露出一小片线条干净的锁骨。他大概是累极了，眉头微微蹙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得像被精心雕琢过，连睡着时，下颌线都绷着股清冷的利落感。
明明是见过无数次他照片和影像的人，此刻亲眼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星阁还是失了神。他的皮肤在柔光里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是自然的淡粉，下唇中间有一道浅浅的沟，睡着时微微嘟着，竟透出点孩子气的软。原来褪去所有聚光灯，大明星也会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刻，像只收敛起尖爪的猫，安静得让人不敢惊动。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指尖刚触到屏幕，突兀的铃声就炸了开来——是她没来得及换掉的手机铃声，“就保持无感呜呜呜呜呜”的前奏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星阁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地上。几乎是同一秒，沙发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那是双极亮的眼睛，刚睡醒时带着点水汽，瞳孔漆黑，像淬了冰的黑曜石。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脸上，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反倒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四目相对的瞬间，星阁感觉血液都往头顶冲，手忙脚乱地按掉电话，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才成功，心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慌乱间，她似乎瞥见他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那抹笑意浅得像错觉，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再定睛看去，他已经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依旧是清冷的调子：“好了？”
“啊……是。”星阁猛地回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忙低下头看鞋尖，“王老师，片场都布置好了，您看现在方便过去吗？”
“嗯。”他应了一声，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刚才那瞬间的柔软彻底褪去，周身又笼罩上那种疏离又专注的气场，和镜头里那个舞台王者重合在了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片场，刚才那点尴尬像被风卷走的烟，瞬间消散在工作的节奏里。星阁站在监视器后，声音清亮地指挥着灯光：“左边再暗一点，打在他耳后。”王一博则完全进入状态，听着指令调整姿势，眼神随着她的要求切换，时而锐利如锋，时而沉静如水，每个表情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休息时，他会坐在布景旁的椅子上看剧本，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目光落在纸页上，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锋利得像刀刻。星阁偶尔从监视器里看过去，总能撞见他恰好抬眼的瞬间，视线在空中短暂相触，又各自飞快移开，像两颗擦肩而过的星。
拍摄比预想中顺利，收工时天边刚染上橘红。工作人员正收拾器材，王一博忽然让助理去买咖啡，“冰美式，全糖的各来一半，算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咖啡送来时，星阁正蹲在地上整理分镜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捏着一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在他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谢谢王老师。”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眼神里没了工作时的锐利，倒添了点说不清的温和。
“不客气。”他说，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指，冰凉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了窜。
星阁低头抿了口咖啡，忽然发现周围的同事都在偷偷往这边看。她往后退了半步，假装整理稿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王一博没走，就站在不远处和导演说话，目光却像有引力似的，时不时往她这边飘。
有次她弯腰捡笔，起身时正好撞见他看过来的眼神，那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见她抬头，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耳根却悄悄泛起一点红。
星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过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是错觉吗？还是……
夕阳从摄影棚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带。王一博正侧对着她，和灯光师说着什么，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肩线，连发梢都染上了金边。星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被私生围堵的午后，他也是这样，明明站在人群里，却像独自守着一片寂静的海。
而现在，这片海好像正朝着她的方向，悄悄涨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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