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晨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时，星阁是被生物钟惊醒的。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抓过手机就点开微信——对话框里，昨晚那句“你到家了吗”依旧孤零零地躺着，下面没有任何新消息。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她按灭屏幕，又忍不住点亮，反复几次，直到确认真的没有未读提醒，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镜子里，额角的红印淡了些，可想起昨晚他贴在耳边说“微信聊”的语气，那点热度
又悄悄爬上耳根。
也许是他凌晨才忙完？她这样安慰自己，边吃早餐边刷工作群，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彩排流程上。
直到上午十点，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标题红得刺眼——王一博疑似恋情#。
星阁的手指顿住，几乎是立刻点开了热搜榜。王一博黑料#已经冲到了第一，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点进去，是几张角度刁钻的偷拍照，照片里他和一个陌生女性在餐厅门
口说话，配文写得暧昧又笃定，甚至牵扯出一些捕风捉影的“私生活混乱”传闻。
评论区已经炸了。
“不可能！这角度一看就是故意拍的！”
“等工作室回应，不信谣言！”
“楼上别洗了，锤都锤成这样了……”
“作为粉丝真的很失望，希望能给个说法。”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涌来。星阁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心脏跳得飞快——她见过那张照片里的餐厅，是上次他说“帮朋友谈合作”时去过的地方，至于那个女人，她有
点印象，是合作方的经纪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刷新了好几次页面，王一博的工作室和公司官微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不安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她下意识地点开和他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打字：“那些传闻是假的对不
对？你没事吧？”
发送成功，依旧是石沉大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星阁坐立难安。排练时频频走神，连舞者跳错了动作都没发现。团队成员看出她不对劲，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只是摇头。
下午两点，王一博的公司终于发了声明。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照片为工作洽谈，所谓“恋情”“黑料”均为不实信息，已委托律师处理，将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
声明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甚至附上了当时的工作记录。粉丝们瞬间松了口气，评论区开始出现大量“造谣可耻”“支持维权”的声音，但仍有零星的黑粉在阴阳怪气，翻来覆去
地揪着细节不放。
星阁盯着那条声明看了很久，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可新的担忧又冒了出来——他现在怎么样了？被这些事烦扰，会不会很难受？
她又发了条微信：“看到声明了，没事就好。”
依旧没有回复。
一直等到傍晚，排练结束，手机还是静悄悄的。星阁咬了咬牙，翻出了一个几乎没怎么联系过的号码——是上次对接工作时，王一博助理乐乐的微信。
她斟酌了很久，发了条消息过去：“乐乐你好，请问王一博他……还好吗？”
这次回复来得不算太慢，只是内容很简单：“星阁姐，他没事，就是有点烦，出去散心了。”
星阁追问：“他在哪里？”
乐乐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在郊外的赛车场，说想自己待会儿。”
看到“赛车场”三个字，星阁几乎是立刻抓起了包。她知道那个地方，之前看他采访时提过，是他不忙时会去练车的地方，很偏，人也少。
同事喊住她：“星阁姐，不等车了吗？”
“我有点事，先走了。”星阁的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明天的排练时间不变，帮我盯一下灯光组。”
她冲出排练厅，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赛车场的地址时，司机愣了一下：“那么偏的地方，姑娘你一个人去啊？”
星阁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得去看看他。
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不管他们之间还没说透的关系，她就是想去看看，那个总把情绪藏得很好的人，此刻是不是真的像乐乐说的那样，“没事”。
出租车停在赛车场入口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星阁付了钱，往里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寂静——跑道上，一辆绿色的赛车正风驰电掣地掠过，车身上的
“85”号在余晖里闪着光，哪怕隔着老远，也能认出是他的车。
他跑了一圈又一圈，车速快得几乎要飞起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像是要把心里的烦躁全甩在风里。星阁站在护栏外，看着那抹绿色的影子反复冲过终点
线，心也跟着揪紧。
直到最后一圈，赛车过线后才缓缓减速，停在跑道尽头，王一博弯腰走下来，身形在空旷的场地上显得有些清瘦。他抬手摘掉头盔，动作带着点随性的利落——
夕阳恰好落在他发梢，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几缕发丝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他微微仰头，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脖颈的线条在霞光里清晰得像幅
画。再睁开眼时，那双总是带着锐气的眼睛里，此刻蒙着层水汽，褪去了舞台上的耀眼，也卸了平日的疏离，只剩下点疲惫的柔软。
星阁看得有些发怔。原来顶流卸下光环时，也会有这样不加掩饰的落寞。
她定了定神，沿着跑道慢慢走过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上格外清晰，王一博闻声转头，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喊了太久引擎的缘故。
星阁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汗湿的T恤上，没忍住问：“你没事吧？”
他低头笑了笑，那笑容有点淡：“你看我像有事吗？”
“不像。”星阁却很认真地摇头，“但我知道你不是没事的样子。”
王一博没反驳，只是往旁边的阶梯指了指：“坐会儿？”
两人并肩坐在台阶上，谁都没说话。远处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带着赛道特有的汽油味，混着青草香，意外地让人平静。
沉默了许久，王一博的目光忽然落在她额头上，伸手想碰，又顿住，转而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角：“这里，还疼吗？”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在意。星阁的心跳漏了一拍，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他“嗯”了一声，视线却没随着她的回答移开。星阁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慢慢往下，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不是那种直白的打量，更像一种无意识的描摹。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让那道视线显得格外专注。风轻轻吹过，她下意识地抿了抿
唇，就见他的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目光带着点灼热的温度，又裹着层说不清的缱绻，像羽毛在唇上轻轻扫过，让她莫名想起昨晚他贴在耳边说话时，那带着磁性的低哑嗓音。心跳突然失序，星阁的脸颊开始发
烫，下意识地想偏过头躲开，却被他看得挪不动脚步。
直到远处传来晚归鸟儿的叫声，他才像是回过神，睫毛颤了颤，目光轻轻移开，落在远处的跑道尽头。可那短短几秒的注视，却像在她心上烧了把小火，温温的，又带着点让人慌乱
的烫。
星阁攥紧了手指，突然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王一博，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大学时第一次在舞台上看到你开始，到后来……”
她没说完，因为王一博突然动了。
他侧过身，几乎是自然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个动作很轻，带着点试探，又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他的头发蹭过她的脖颈，有点痒，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锁骨处，带着温热的触感。像只找到了安全角落的小猫，把所有的尖锐都
收了起来，只露出柔软的肚皮。
星阁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膀的起伏，还有那份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她心里的慌乱突然被一股心疼取代，犹豫了一下，轻轻抬起手，放在他的头上，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慢慢顺着他的头发。
“别难过了。”她的声音放得很柔，“那些不好的声音，都会过去的。”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往她颈窝又蹭了蹭，像在回应她的安慰。
暮色渐浓，赛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份悄然滋生、无人知晓的温柔。
天黑了，场上的灯亮了，王一博才直起身，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一辆黑色SUV停在入口，是他的车。
“我送你回去。”他替她拉开车门，语气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星阁侧头看窗外掠过的树影，想起刚才他靠在她肩膀上的重量，心跳还是会漏半拍。他没提热搜的事，也没提她那句“喜欢很久了”，就像刚才在
赛车场的片刻脆弱，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到了楼下，星阁解开安全带：“今天……谢谢你。”
王一博“嗯”了一声，倾身替她按开车锁，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上去吧，微信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星阁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舞剧门票开售那天，她正在盯灯光调试，手机被团队成员的消息刷爆——“星阁姐！票卖完了！秒空！”
工作室瞬间沸腾起来，她握着手机，看着后台显示的“售罄”字样，眼眶突然有点发热。熬了那么多夜，总算是没白费。
忙乱中，微信偶尔会弹出消息。
“排练到几点？”
“注意休息，别硬撑。”
“舞美图发我看看？”
是王一博。他的消息来得不算勤，却总能卡在她歇口气的间隙。星阁会回他排练进度，发几张舞台搭建的照片，偶尔也会问他工作累不累。
对话依旧流畅，可星阁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他不再用“王老师”的疏离口吻，却也没提赛车场那个靠在她肩膀的下午；他会在她抱怨舞者动作不到位时，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却在她试探着提“那天赛车场的风很
大”时，岔开话题说“你舞台用的干冰效果要注意安全”。
就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看得见彼此的关心，却摸不透那关心背后，到底藏着多少深意。
这天深夜，星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点开微信想跟他说“收工了”，就刷到他工作室发的动态——凌晨三点，他还在拍摄现场，照片里的他对着镜头比耶，眼底的红血丝却藏
不住。
星阁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句“别熬了”，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明天我带团队去看场地，路过你公司楼下，要不要带早餐？”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忽然有点明白那“不一样”是什么了。
是他明明卸下过防备，却又悄悄竖起了栅栏；是她明明捅破了窗户纸，却又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星阁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算了，先顾好眼前的舞剧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指尖划过屏幕上他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轻轻顿了顿。
有些东西，一旦破土，就再也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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