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缝隙落在王一博卧室的地板上时，他还没彻底从消息轰炸的混沌里挣脱出来。指尖划开手机屏幕，澄清文的发送提示停在顶端，可往下翻，许默那条“删了又被截”的动态截图像扎眼的刺——照片里是剧组休息时的侧拍，他正低头听许默说话，角度刁钻得像刻意凑的，配文“并肩的风都甜”，被网友圈着放大了无数遍。

他捏着手机起身，睡衣领口还歪着，没等助理敲门就先开了口：“联系许默，现在，约个地方。”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急。

星阁这会儿刚出地铁，手机在包里震了震，是王一博半小时前发的消息：“别信网上的，等我处理。”她盯着那行字站在人流里，手里的通勤包带子被攥得发皱。屏幕上弹出的热搜词条还在跳，许默删博#王一博许默深夜见面#已经冲上来了，点进去就是许默那张照片的高清截图，评论区里剧迷和唯粉吵得炸开，有人说“路透时就觉得不对”，有人扒着两人拍戏时的互动逐帧分析。她深吸口气按灭屏幕，指尖有点凉——其实不是不信他，只是看着那些被过度解读的画面，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闷得说不出。

咖啡馆包间里，许默来得比王一博早。她穿了条浅色连衣裙，见他进来，指尖绞着桌布笑了笑，不像平时在剧组里大大咧咧的样子。“你来了。”

王一博在她对面坐下，没绕弯子：“为什么发那条动态？”

“发着玩啊。”许默抬眼，睫毛颤了颤，“不然呢？看着他们猜，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王一博眉骨挑了挑，“你知道现在网上怎么传？剧组的戏刚杀青还没播，你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许默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却带着股执拗，“我就是说了实话啊。”她往前倾了倾身，眼神亮得让人发慌，“王一博，我喜欢你。从进组第一天看你练打戏开始，就喜欢了。”

空气像瞬间凝住了。王一博愣在那儿，指尖悬在桌沿，半张着嘴没说出话。他设想过许默可能是想炒热度，可能是手滑，但从没想过是这茬——剧组里相处得算融洽，可他一直当她是合作的女演员，连多余的玩笑都没开过。

“你……”他刚要开口，包间门被猛地拉开，两边的助理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博哥！该去赶通告了！”“默姐，车在楼下！”

混乱里没人顾得上说话，助理一左一右把人往外带。王一博被架着走时还回头看了眼，许默也正望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没藏住，被门口晃进来的阳光照得明晃晃的。

他们没注意到，咖啡馆斜对面的树影里，长焦镜头正对着门口。“咔嗒”几声轻响，两人被助理分开、各自上车的画面，连同刚才在窗边隐约的对视，都被收进了相机里。

星阁到公司时，同事正压低声音讨论热搜。她把包往桌上一放，刚点开微信想回王一博的消息，新的热搜词条“爆”了出来——#王一博许默被助理分开#，配的就是树影里拍的照片。照片里两人隔着几步远，脸色都不算好看，被网友解读成“吵架被抓包”。

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手机“嗡”地又震了下，还是王一博的消息：“我很快会处理好。”

星阁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好”，却没再往下打别的字。办公室空调吹得人发冷，她望着电脑屏幕，心里那团湿棉花似的闷意，好像更沉了点。

王一博公关部在加班商讨要怎么解决，在解决之前决定先静默。但不影响他要去赶通告，他也觉得憋屈。

广告棚里的柔光打得均匀，王一博对着镜头完成最后一个举杯的动作，导演喊“过”的瞬间，他立刻侧身避开了许默递来的剧本——方才拍对手戏时，她借着讲解走位的由头，指尖好几次擦过他的手臂，他都刻意避开了。

“王老师，辛苦了。”许默的声音带着笑，比镜头前更柔，“助理说楼下有家新开的甜品店，要不要……”

“不用了。”王一博没等她说完，接过助理递来的外套往肩上一搭，“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脚步没停，径直往出口走。这广告机会来得突然，经纪人昨晚跟他说时就隐晦提过，“许默那边好像动了些关系，推了两个备选才定的你”。他当时只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应了——工作归工作，没必要因为私人恩怨坏了规矩。但此刻对着许默，他连多余的客套都觉得费神。

“王一博！”许默追了上来，在走廊拐角拦住他。她没穿成衣，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衬得脸色比平时更白，“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王一博停下脚步，侧身看她，没什么表情：“许小姐还有事？”他刻意把称呼拉得生分，眼里的疏离明明白白。

许默攥了攥手心，声音低了些：“昨天在咖啡馆，我没说完。那个告白，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突然，但我……”

“许默。”王一博打断她，语气比刚才更沉了些，字字都透着郑重，“我不管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广告机会的，也不管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我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超出同事的想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话说得太直白，像一把钝刀，直接割破了许默脸上那点故作的从容。她愣在原地，眼睛倏地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碎掉。

“默姐！”这时许默的经纪人张姐快步走了过来，大概是在远处看到了动静，拉着许默的胳膊就往旁边带，“该走了，车在楼下等半天了。”她一边拉一边给王一博使了个眼色，带着点无奈。

王一博没再看她们，转身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进了电梯，助理才小声说：“刚看张姐把许默拉上车，好像在车里哭了，肩膀一直抖。”

王一博“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电梯壁的倒影上，没什么情绪：“开车，回公司。”该说的都已经说清，她哭不哭，与他无关。

而星阁这边，正蹲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打包最后一摞书。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房东发来的消息上：“不好意思啊姑娘，买家急着收房，今天务必搬走。”

她叹了口气，把书塞进纸箱。刚才其实想给王一博发消息的，点开对话框，又看到微博推送的热搜——#王一博许默广告同框#，配的是两人刚才拍广告时的路透，角度拍得亲昵，评论里还在猜“是不是真的”。

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按灭了手机。他那边被许默的事缠得够呛，她哪好再用搬家这种事烦他。

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下楼时，天已经擦黑了。小区门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去。最后索性把箱子拖到旁边的公园长椅旁，自己坐下来，看着箱子发呆。

住了三年，拢共就这点行李，说不上来是心酸还是委屈。白天憋的、心里藏的，那些关于搬家的慌，还有看到热搜时那点说不清的闷，一股脑涌上来，眼泪没忍住，啪嗒掉在了手背上。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李川”两个字。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闺蜜，前阵子还在国外读研，怎么突然打电话了？她吸了吸鼻子，接起来：“喂？”

“星星？你哭了？”李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急，“我刚落地，正出机场呢，就听你这声不对。”

星阁被他一问，眼泪掉得更凶了，抽抽噎噎把房东卖房、自己没地方去的事说了。

“你在哪？发位置！”李川的声音立刻沉了，“别动，我马上过去！”

没等半小时，李川的车就停在了公园门口。他跑过来，见她眼睛红红肿肿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二话不说先把两个箱子塞进后备箱，拉着她坐进副驾：“先去酒店，我订好了房间。明天我陪你找房子，多大点事。”

酒店房间里，李川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看着她：“还有事？刚才哭成那样，不止是搬家吧？”

星阁捏着杯子摇摇头，没说话。

李川叹了口气，伸手想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顿住，收回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热的温度。空气静了几秒，有点说不清的暧昧在飘。星阁心里一动，连忙往后挪了挪，拿起纸巾擦了擦脸，笑着岔开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李川的眼神暗了暗，很快又笑起来，顺着她的话接：“项目提前结束了，想给你个惊喜。”他看着她，语气认真，“以后不走了，就在这儿定居。”

星阁没接话，只是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李川对她的心思，她不是没察觉，只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总怕一旦说破，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李川看星阁攥着杯子半天没说话，眼尾还泛着红，知道她这会儿心里堵得慌。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歇会儿，我在隔壁开了房，有事随时叫我。”

星阁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声音还有点哑：“谢谢你啊，李川。”

“跟我客气什么。”李川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带上门走了。

房间里瞬间静了下来。酒店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有些晃眼，衬得偌大的空间格外空。星阁把自己蜷进沙发里，看着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温水，眼眶又热了。

其实也不是有多委屈，就是突然觉得孤零零的。以前在出租屋，虽然小，但晚上能收到王一博发来的“睡了吗”，偶尔他抽时间过来，会带一袋她爱吃的草莓，坐在小凳子上陪她看会儿剧，空气里都是暖的。可现在，她窝在这么好的酒店里，却连给他发条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她摸出来看，是王一博发来的：“忙完了，你今天怎么样？”

屏幕亮着，映得她眼睛发酸。她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打了又删——说什么呢？说她被房东赶出来了？说她现在一个人在酒店？还是问他，和许默的事到底处理完了没有？

最后她只回了句：“挺好的，你早点休息。”

按下发送键，她把手机扔回沙发，埋着头往臂弯里一缩。眼泪没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沙发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就靠着沙发睡着了，连灯都忘了关。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小出租屋，王一博坐在她旁边剥草莓，指尖蹭到她的手，温温的。他抬头看她，眼睛弯着笑：“怎么不说话？”

她想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模糊，最后散成了酒店里冷清的光。

一波（博）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