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军事学院中央广场的全息时钟指向08:00，陆明烨站在喷泉旁，军装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本就不需要整理的领口，目光扫过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学员，眉头微蹙。
"陆上尉，久等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明烨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斜倚在喷泉边缘，黑色制服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灰色工字背心。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枚奇特的金属徽章，在阳光下反射出暗紫色的光泽。
"秦墨少尉，"陆明烨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迟到了十七分钟。"
秦墨耸耸肩，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抱歉，昨晚研究虫族样本到凌晨四点。"他走近一步，陆明烨闻到了淡淡的金属和某种异域香料混合的气味，"听说你是被强制分配来当我的搭档的？真可怜。"
陆明烨的下巴线条绷紧了。三天前，他作为本届毕业生代表接受联邦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授衔时，绝不会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会是这个——与军事学院臭名昭著的"问题学员"秦墨组成侦察小队，前往边境星域调查虫族活动。
"我服从命令。"陆明烨简短地回答，"但我要提醒你，从今天起，我们将代表联邦军队的形象。请你至少把制服穿整齐。"
秦墨大笑起来，那笑声引来了广场上不少人的侧目。"天啊，他们真的给我派来了一个活生生的规章制度手册。"他凑近陆明烨，近到能看清对方浅褐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你知道吗？虫族可不在乎你的制服有没有熨平。"
陆明烨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虫族是联邦的头号威胁，我们应该以最专业的态度对待——"
"威胁？"秦墨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陆明烨读不懂的情绪，"还是说，只是我们不了解的另一种智慧生命？"
这句话让陆明烨的血液几乎凝固。质疑虫族的威胁性在联邦军队中是近乎叛国的言论。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最好小心你的言辞，少尉。这种话足以让你上军事法庭。"
秦墨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数据芯片塞进陆明烨手中："看看这个，然后再告诉我虫族是不是只是无脑的杀戮机器。"
陆明烨低头看向芯片，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虫族甲壳上的纹路，但又组成了某种有规律的图案。
"这是什么？"
"答案。"秦墨转身向学院东区的装备库走去，头也不回地说，"跟上吧，上尉。我们的穿梭机两小时后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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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盾军事基地的走廊狭窄而昏暗，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陆明烨跟在秦墨身后，听着自己的军靴在金属地板上敲出规律的声响，与秦墨懒散的脚步声形成鲜明对比。
三天了。从学院到这座位于边境的军事基地，秦墨没有一刻停止挑战他的底线。不按规定时间作息，擅自改装军方装备，甚至在穿梭机上偷偷带了一只活体虫族样本——虽然秦墨坚称那只是幼虫，没有攻击性。
"就是这里。"秦墨在一扇标有"生物研究实验室"的门前停下，输入密码。门滑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防腐剂和某种奇异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明烨皱眉："这不是我们的分配区域。"
"当然不是。"秦墨咧嘴一笑，"这是我的'特别权限'。"他走进实验室，示意陆明烨跟上，"进来吧，给你看点有趣的东西。"
犹豫片刻，陆明烨迈步进入。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中央是一个透明隔离舱。当看清舱内的物体时，陆明烨的手本能地摸向了腰间的脉冲枪。
那是一只虫族工兵——约莫人类手臂大小，甲壳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六只附肢被特殊材质的镣铐固定着。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头部正对着门口，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注视着他们。
"你疯了吗？"陆明烨压低声音吼道，"私藏活体虫族是重罪！"
秦墨却像没听见一样，走到隔离舱前，轻轻敲了敲玻璃。那只虫族的触须立刻颤动起来，发出一种高频的咔嗒声。更不可思议的是，秦墨竟然也用类似的咔嗒声回应了它。
"你在...和它交流？"陆明烨难以置信地问。
"基本沟通而已。"秦墨转向陆明烨，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它们不是野兽，陆明烨。虫族有语言，有社会结构，甚至可能有艺术。我们一直在误解它们。"
陆明烨感到一阵眩晕。这与他在军事学院学到的所有知识相悖。虫族是威胁人类生存的害虫，是必须被消灭的敌人。这是联邦军队的基本信条。
"你被洗脑了，秦墨。"陆明烨后退一步，"我要报告基地指挥官。"
秦墨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在你这么做之前，看看这个。"他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隔离舱上方投影出一段影像——虫族大军在某个边境星球表面集结，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进攻附近的联邦殖民地，而是在建造某种庞大的结构。
"这是三天前的前线侦察机拍到的。"秦墨说，"军方高层已经看到了这段影像，但他们决定封锁消息。知道为什么吗？"
陆明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无法从影像上移开。那些虫族的行为确实不像单纯的杀戮机器，它们似乎在...协作。
"因为真相很可怕。"秦墨的声音低沉下来，"虫族不是无缘无故袭击我们的边境。我们在三年前先攻击了它们的繁殖星球——那是一次秘密行动，代号'除草剂'。现在它们只是在报复。"
陆明烨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基地指挥官莫里斯将军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员注意，侦测到虫族舰队在K-749星区集结。陆上尉、秦少尉，立即到指挥中心报到。"
秦墨关闭投影，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明烨一眼："看来我们的讨论要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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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显示虫族活动异常。"莫里斯将军在指挥中心的星图前说道，手指划过一片闪烁红光的区域，"三小时内，它们的数量增加了三倍，而且行为模式与以往不同。"
陆明烨站在简报室中，军姿挺拔。秦墨则懒散地靠在墙边，但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你们俩的任务很简单。"将军继续道，"驾驶快速侦察机接近虫族舰队，收集数据，然后立即撤回。不要交战，明白吗？"
"明白，长官。"陆明烨回答。秦墨只是点了点头。
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你们是强制配对的搭档，但战场上，你们必须相互信任。陆上尉，你的战术素养是顶尖的；秦少尉，你对虫族的了解无人能及。联邦需要你们合作。"
离开指挥中心后，陆明烨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说你对虫族的了解无人能及是什么意思？"
秦墨神秘地笑了笑："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我们该去准备侦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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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749星区的太空如同被泼洒了墨汁，漆黑而深邃。侦察机"夜莺号"静默地滑行在这片黑暗中，所有非必要系统都处于关闭状态。
"距离虫族舰队还有两千公里。"陆明烨盯着扫描仪，声音紧绷，"数量比情报显示的还要多...天啊，那是什么？"
扫描仪上，一个巨大的信号源正在虫族舰队中央形成。秦墨调整长距离观测镜，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虫族女王。"他低声说，声音里混杂着敬畏和恐惧，"我从没见过活体...只在资料中..."
陆明烨看向观测镜，胃部一阵紧缩。那生物巨大得超乎想象，形似地球上的蚁后，但甲壳上覆盖着复杂的金色纹路，在星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更令人不安的是，它周围环绕着数百只精英护卫，每一只都足以单独摧毁一艘联邦战舰。
"我们必须立即撤退。"陆明烨伸手启动通讯系统，"向基地报告这一发现。"
秦墨却按住了他的手："等等。看它们在做什么。"
观测镜中，虫族女王突然展开巨大的翅鞘，释放出一团闪烁着蓝光的孢子云。那些孢子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形成一片星云状的区域。
"那是什么东西？"陆明烨问。
秦墨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不知道...但看起来像是某种信号...或者武器..."
就在这时，扫描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一只虫族护卫脱离了舰队，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飞来。
"被发现了！"陆明烨立即启动引擎，"准备紧急跃迁！"
"来不及了！"秦墨大喊，"它太快了！"
侦察机剧烈震动，虫族护卫的酸液弹击中了右翼。警报声响彻驾驶舱，氧气水平开始下降。
"弃机！"陆明烨按下弹射按钮，但系统没有反应，"该死，弹射系统受损！"
虫族护卫在太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准备第二次攻击。陆明烨绝望地尝试重启引擎，却听到秦墨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你干什么？"陆明烨吼道。
秦墨没有回答，而是从座位下方拖出一个金属箱，快速输入密码。箱盖弹开，露出两套奇怪的装置——像是改装的喷射背包，但附加了某种生物组织。
"我自己设计的小玩意。"秦墨咧嘴一笑，尽管情况危急，他眼中依然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基于虫族生物技术。穿上它，我们还有机会。"
陆明烨犹豫了一瞬，但第二次酸液攻击的震动让他别无选择。他迅速穿上装置，感到一阵恶心的黏腻感——那生物组织似乎在轻微蠕动。
"怎么操作？"
"想着你要去的地方。"秦墨说着，启动了装置，"它会读取你的神经信号。"
虫族护卫第三次袭来，这次直接撞向驾驶舱。千钧一发之际，秦墨抓住陆明烨的手臂："跳！"
两人冲出即将爆炸的侦察机，背后的装置喷发出蓝色的生物能量。陆明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是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他的身体被分解又重组。当他再次能够思考时，发现自己漂浮在一块小行星碎片上，不远处是燃烧的侦察机残骸。
"秦墨？"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搭档的身影。
一阵微弱的敲击声从背后传来。陆明烨转身，看到秦墨趴在小行星的另一侧，他的装置冒着黑烟，右腿被一块金属碎片刺穿，鲜血在真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红色晶体。
陆明烨艰难地移动过去，利用装置的小型引力场将自己固定在岩石表面。秦墨的脸色惨白，但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恼火的微笑。
"看来...我的设计...还有改进空间..."他断断续续地说。
"闭嘴，保存体力。"陆明烨检查伤势，心沉了下去。在真空中，这样的伤口是致命的，即使有紧急维生系统也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们。陆明烨抬头，看到那只虫族护卫正悬浮在上方，锋利的前肢展开，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陆明烨本能地挡在秦墨前面，尽管知道徒劳无功。然而，预料中的死亡没有降临。虫族护卫突然停止了动作，头部转向某个方向。接着，令陆明烨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它发出一种奇怪的咔嗒声，然后...离开了。
"它...为什么放过我们？"陆明烨难以置信地问。
秦墨虚弱地笑了笑："也许...它听懂了我的话..."
"什么意思？"
但秦墨已经失去了意识。陆明烨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搭档的了解少得可怜。秦墨是谁？他为什么懂得与虫族交流？军方又为何将这样两个人强行配对？
远处，虫族女王的孢子云正在扩散，如同一场即将降临的风暴。陆明烨抱紧昏迷的秦墨，感到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大谜团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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