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议会一周年庆典的灯光太过耀眼。陆明烨站在人类代表团的最前排，虹膜边缘的金纹在强光下微微刺痛。他的礼服左襟别着人类联邦的徽章，右襟是虫族螺旋符号，这种设计至今仍让某些代表侧目。
"接下来有请人类特使陆明烨致辞。"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掌声响起，但并不热烈。陆明烨走上讲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神经链接那端传来异常的波动。秦墨应该在虫族母星主持"蜕皮仪式"，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传递。
他稳住呼吸，开始预定的演讲："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签署了历史性的共生协议..."
链接那端的波动更剧烈了，夹杂着碎片化的画面：虫族圣殿、蓝色的蜕皮液、突然中断的仪式...还有疼痛。陆明烨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讲台上敲击出一串密码节奏，这是他跟秦墨约定的紧急通讯方式。
"...人类与虫族的合作已经取得了..."他的视线扫过台下观众，注意到第三排几位人类代表正在交换某种胶囊状物品。更奇怪的是，坐在他们旁边的虫族代表触须萎靡，像是感知能力受损。
神经链接突然传来清晰的警告信号。陆明烨迅速调整演讲内容，提前结束致辞。下台后他立刻走向那几位代表，但他们在看到他接近时就散开了，只留下一只空杯子，杯底残留着蓝色粉末。
"莱娜，"他低声呼叫议会医疗官，"我需要检测这个。"
莱娜的义眼闪烁着接过杯子："信息素抑制剂？这玩意在黑市能卖到一克千金。"她嗅了嗅残留物，"而且是新型号...能暂时阻断神经链接。"
陆明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庆典有反共生分子混进来了。通知安保，但别打草惊蛇。"
他刚说完，一阵剧痛突然从神经链接传来——不是他的痛，是秦墨的。画面碎片闪现：圣殿、愤怒的虫群、被强行中断的蜕皮仪式...
"我得去虫族区。"陆明烨转向紧急通道，"秦墨有麻烦了。"
莱娜抓住他的手臂："等等！如果抑制剂已经生效，你们的链接..."
"不是所有链接都能用药阻断。"陆明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些变化是永久性的。"
***
虫族区的空气比人类区浓稠，富含适合虫族呼吸的微量元素。陆明烨穿过气闸门时，守卫的兵虫对他行礼——这一年来，他已经被虫族网络接纳为"协调者伴侣"，享有仅次于秦墨的通行权限。
圣殿外围聚集着数百只各类虫族，它们发出不安的咔嗒声。陆明烨的虫族感知虽然有限，但仍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困惑与愤怒。
内部圣殿大门紧闭，四只护卫虫挡在门前。其中一只发出警告的震动："蜕皮仪式中断...无准入内..."
"我是人类特使。"陆明烨亮出右襟的螺旋徽章，"也是思维协调者的神经链接伴侣。"
护卫虫的触须颤动，似乎在检测他的信息素。片刻后，它们让开通道："只准你...其他等待..."
圣殿内部的光线比平时暗淡，中央平台上积着一滩蓝色液体——蜕皮液，本该是神圣的转化媒介，现在却被践踏得四处飞溅。秦墨站在平台边缘，翅鞘不自然地半张着，表面的生物荧光忽明忽暗。更令人担忧的是他左臂的纹路——本该是均匀的蓝金色，现在却出现了不健康的灰斑。
"你不该来。"秦墨的声音带着异常的回声效应，"仪式被污染了。"
陆明烨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蜕皮液："发生了什么？"
"有虫在液体中掺入杂质。"秦墨的复眼收缩成狭缝，"针对性的基因毒素...如果我完成蜕皮，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陆明烨的胃部绞紧。虫族每年一次的蜕皮是必要的生长过程，对秦墨这样的混血体更是维持基因平衡的关键。中断蜕皮会导致严重的生理紊乱——这解释了那些灰斑和翅鞘的异常。
"人类区也出事了。"他简要说明抑制剂的情况，"不是巧合。有人想同时削弱我们两个。"
秦墨的翅鞘突然完全展开，发出一声金属般的震鸣："议会。他们一直反对我们的链接太紧密。"
"不一定。"陆明烨回忆庆典上的可疑人物，"那几个分发抑制剂的人类代表...我查过名单，他们都与天狼星矿业有联系。"
"凯恩的残余势力。"秦墨的纹路亮了一瞬又暗淡下去，"但虫族这边...只有高阶群落成员能接触圣蜕皮液。"
他们沉默对视，通过神经链接交换着更复杂的信息。陆明烨感受到秦墨的痛苦不仅是生理上的——蜕皮仪式对虫族而言是神圣的，公开中断它相当于对人类而言在教堂里撕毁圣经。
"分头调查。"陆明烨最终提议，"你查虫族这边的蜕皮液来源，我追查人类区的抑制剂。"
秦墨点头，突然抓住陆明烨的手腕："小心。如果真是凯恩的残余势力...他们知道你现在的基因已经改变。"
陆明烨触碰腰间的脉冲枪——这是议会特批的武器，经过改造能同时伤害虫族和人类："我更担心你。蜕皮中断会有什么后果？"
"七十二小时内必须完成，否则..."秦墨的翅鞘抖动了一下，"基因链会开始崩解。"
"那就七十二小时内解决这个。"陆明烨握紧他的手，"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安抚外面的虫群吗？"
秦墨摇头，表情变得坚定："去做你擅长的...人类的那部分。"
***
议会资料库的安防系统对陆明烨的虹膜扫描反应异常——金纹被识别为"未知生物特征"，触发了二级警报。他不得不使用老式密码权限手动登入。
"搜索关键词：天狼星矿业，虫族信息素抑制剂，近六个月交易记录。"
全息屏幕滚动着数据流。天狼星矿业确实在三个月前收购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该公司持有多种虫族信息素相关专利。更可疑的是，收购案的主理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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