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宫的宴会厅向来是血族奢华的缩影。
黑曜石地面被擦得能映出水晶灯的倒影，墙壁上挂着历代血族亲王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猩红眼眸仿佛在凝视着厅内的一切。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暗金色的餐具，盛放着用鲜血腌制的果脯、冰镇的血液琼浆，以及从深渊魔域空运来的黑色菌类。
这些都是血族贵族钟爱的食物，却被刻意摆放在餐桌边缘，而正中央，赫然是一排人族风格的银质器皿，里面盛着面包、浓汤和烤得金黄的兽肉。
显然，这是为了迎合今晚的“贵客”——人类领主之子，顾夜。
顾夜坐在主位左手边的首位，一身银白镶金边的骑士服，衬得他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带着俯瞰蝼蚁般的傲慢。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圣光徽章，目光扫过那些血族贵族，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莉莉丝公主怎么还没来？” 顾夜身旁的人族贵族故作关切地开口，语气里却藏着戏谑，“该不会是为了给您准备‘惊喜’，又在折腾哪位血仆了吧？”
周围的人族贵族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在他们眼里，血族公主莉莉丝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为了顾夜一句话，能把自己的血仆往死里折腾，简直是血族的耻辱。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越发看轻血族，觉得这个靠着联姻维系的和平，不过是血族对人族的臣服。
顾夜放下徽章，端起银杯抿了一口圣水，语气平淡：“公主殿下性子娇憨，贪玩也是常事。” 话虽温和，眼底的轻蔑却藏不住——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的血族女人，连让他动气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莉莉丝缓步走了进来。
她没穿原主常穿的、缀满蕾丝和蝴蝶结的粉色蓬蓬裙，而是换上了一袭剪裁利落的暗红色长裙，裙摆绣着暗金色的血族纹路，随着步伐流动着微光。
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脖颈两侧的牙印若隐隐若现，猩红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压。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追在顾夜身后，会因为他一个眼神就脸红心跳，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莉莉丝？
血族贵族们惊疑不定，他们从未见过公主殿下如此……有气场。
那眼神里没有痴迷，没有怯懦，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娇纵的公主，而是一位久居上位的统治者。
人族贵族们的笑容僵在脸上，尤其是刚才嘲讽莉莉丝的那个，此刻只觉得被那猩红眼眸扫过，像被毒蛇盯上一般，后背泛起寒意。
顾夜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今天的莉莉丝，太不对劲了。
“莉莉丝，你来了。” 顾夜率先打破沉默，努力维持着温和的语气，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发，“让大家等这么久，可是失礼了。”
在他的预想里，莉莉丝会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扑进他怀里，红着脸道歉，然后献宝似的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但这一次，莉莉丝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刻意，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在了顾夜脸上。
顾夜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血族贵族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人族贵族则面露不善——一个血族公主，居然敢拒绝顾夜少爷？
“让顾夜少爷久等，是我的不是。” 莉莉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她没有看顾夜，反而走到餐桌前，目光落在那排人族餐具上，“只是没想到，在血族的地盘，会看到这么多……碍眼的银器。”
银器，是血族的克星。虽然经过特殊处理的银器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贴身接触仍会带来灼痛感。
原主为了讨好顾夜，不仅允许银器出现在宫里，甚至自己也佩戴过银质饰品，早已成了血族内部的笑柄。
顾夜的脸色更难看了：“莉莉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莉莉丝终于转头看他，猩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玩味：“我怎么了？该问这句话的，难道不是我吗？”
她缓步走到顾夜面前，身高只到他的肩膀，气势却丝毫不输，“顾夜少爷带着一群人族，在我的宫殿里摆银器，是觉得……血族的脸，很好打？”
“你放肆！” 顾夜身后的人族护卫厉声呵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莉莉丝瞥了那护卫一眼，眼神骤然变冷：“这里是血族的永夜宫，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人族护卫插嘴了？”
她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精神力瞬间撞向那护卫，“给我闭嘴。”
护卫像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这一手震慑了所有人。
没人看清莉莉丝做了什么，但那护卫可是人族的三阶圣骑士，居然被一个“草包公主”隔空击退？
顾夜瞳孔骤缩，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未婚妻。
“莉莉丝，你别忘了我们的婚约！” 顾夜强压下怒火，搬出婚约来施压，“你是未来的领主夫人，对我不敬，就是对人族不敬！”
“婚约？” 莉莉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羞涩，只有浓浓的嘲讽，“顾夜，你是不是忘了，这婚约是你父亲求着女皇陛下定下的。真以为，我莉莉丝离了你，就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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