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满意足

清晨，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点清冽的凉意，把江知意额前的碎发吹得动了动。她睁开眼时，窗帘还拉得严实，可外头的天光已经透着布料漫进来，不是盛夏那种晃眼的亮，是带着点温柔的、独属于秋天的白。

“知意宝贝，起床啦！”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卧室门外轻轻传过来。

江知意慢吞吞的眨了眨眼，鼻尖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还混着秋风的清冽。“早上是吃桂花糕嘛？”江知意闷里闷气的问道。

“是呀，所以快起床，待会迟到了!”

一听这话，闹腾许久的江知意立马起了床，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起床，那可能就要承受林女士的怒火了。

表面上江知意平时敢和林女士拌嘴，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江知意还是清楚的。

“母亲大人，我起床啦，待会去吃早餐”

“嗯，快点哦”门外的林月茹女士勾了勾嘴，这孩子总能在她要发飙前一秒平息自己的怒意。

20分钟过后，江知意趿着拖鞋推开门，客厅里的桂花香更浓了。

“妈，我去上学啦”

“欸，认真听课哈”林月茹女士笑着叮嘱。

学校里的银杏早就黄透了，树冠像堆着蓬松的金絮，风一过就哗哗往下掉，江知意捏紧手里钥匙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的温度，心一下就滚烫了起来。顾清辞是1班的，也是火箭班，领导将火箭班的学生安在了2楼，为的是离图书馆更近些，方便里面的学生学习。但那个位置与2班并不顺路，若非要经过，那路肯定会走的长些。

就像此时，江知意从1班后门看去的时候，顾清辞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晨光透过玻璃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手里捏着支笔，低头看着摊开的练习册，侧脸线条清瘦利落，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江知意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

“辞哥，你怎么还在学习？让我们咋活啊”宋思钰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说着，引得坐在座位上的同学频频回首。

“有病啊”江知意光想就能想到此刻顾清辞一定是笑骂着说的。

“行行行，我有病，那今天下午放学还打球吗？”宋思钰多少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顾清辞正垂着眼翻书页，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听到问话时指尖没停，书页“哗啦”翻过一页，才从喉咙里漫不经心地滚出个“行”字，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懒怠的调子，像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倦的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江知意听到后，默默在心里记了一遍，垂下眼睑，心里在意的要死。

顾清辞已经重新低下头做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顺着风飘过来，和宋思钰咋咋呼呼的回应混在一起。江知意才踮着脚往楼梯口挪——2班在三楼，她得赶在早读铃响前回到班上。

走到快看不见1班字样时，江知意又回头看了眼，她抿着嘴笑了笑，风灌满她的校服吹起一角，心里像装了只扑腾着翅膀的雀儿。

“即使只能够偷偷去看你一眼，也心满意足了。”

江知意回到班上时，早读铃也响了，徐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副威严的样子。

“说一件事啊，待会再早读。我们市里举行了一个作文比赛，每个班挑一名同学这周六去现场写作，语文老师让我转告江知意同学去参加比赛哈”徐老师边说边笑盈盈的看向江知意。

江知意错楞了一下，有些许不敢相信，她其实成绩挺好，只是理科方面拖了些后腿，要不然也能进火箭班的。

“好…好的老师，我愿意去参加。”江知意呆了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到。

“好，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知道了老师。”江知意说完便坐下。

早读下课铃很快就响了，江知意也如约来到办公室，只是当她来到的时候，发现顾清辞也在，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

“老…老师”江知意没敢再往那个方向看，声音轻轻的说了句。

“你来啦”老师看到江知意，轻轻笑了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顾清辞说，“顾清辞，你也过来”

江知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顾清辞，指尖不自觉绞紧了校服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些。顾清辞走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混着淡淡的草木香。

“这次作文比赛题目是私密的，你们要现场写。”徐老师翻开文件夹，抽出两张打印纸递过来，“这是比赛地点和注意事项，周六上午八点半报到，你们俩的作文在年级里一个第一 ，一个第二。有没有点信心呀？”

江知意的心跳“咯噔”一下，捏着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像连说话都艰难。

“肯定有啊”她听见他这么说，还是那漫不经心的调子，但那语气里没有半分刻意的昂扬，倒像是随口应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笃定得理所当然。江知意能感觉到那股藏在漫不经心里的自信，像风拂过满树金黄的银杏，轻轻巧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他天生就该那么张扬。

江知意捏紧了衣角，抬起头，眸子里透出了坚定，那时候，她也想像他一样，变得耀眼，与太阳肩并肩。

“我一定会的。”江知意的声音不大，却让老师微愣，她一直认为，江知意虽然乖巧，但女孩子就是要自信，坚定的，她也希望江知意是这样。

“那就好，加油哈”徐老师欣慰道。

“行了，你们也回班吧，比赛时互相照应一下。”江知意听到这，瞪大了双眼，心却像泡了汽水，甜的发腻。

顾清辞微微嗯了声，转过头撇了眼一旁的女孩，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江知意垂下眼眸，方才那一眼轻飘飘的，像风扫过地面，没留下什么痕迹。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夏梦梦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江知意，把人吓了一跳。“你好吓人呐”江知意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关系嘛…老实说!你刚才干什么了？”夏梦梦一副“我全都看见了”的表情，声音压的低低的。

江知意耳根发烫，往后看了看背对着自己回班的顾清辞，摆手道，“没…没什么事，就是作文比赛。”

“作文比赛？!那……”

走廊里像淌着条喧闹的河。穿蓝白校服的身影挤挤挨挨，笑闹声撞在光洁的瓷砖上，又弹回来混进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里。

夏梦梦还在絮絮叨叨，江知意却没太听清，只觉得， 原来靠近喜欢的人，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我的青春陡然间有了色彩，因为你”

天还晴着，风里裹着甜。

愿我喜欢的少年永远灿烂，愿我们的故事能拉长再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