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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齿

奇文—短篇合集

be预警丨校园丨4k+

00.

“后来他死了,投湖,在一个过不去的严冬”

01.

第一次见到杨博文,是在高二上学期的音乐教室里。

 

左奇函作为转校生,被班主任领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十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音乐教室时,一阵钢琴声突然抓住了他的脚步。

 

那是一段他从未听过的旋律,忧郁而克制,像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左奇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望去。

 

一个清瘦的男生背对着门口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色琴键上跳跃。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那是杨博文,我们学校的钢琴特长生。”班主任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介绍道,“走吧,同学们都在等你。”

 

左奇函点点头,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已经和那段旋律一起,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一周后的社团招新,左奇函鬼使神差地站在了音乐社的摊位前。杨博文作为社长,正在整理报名表。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比左奇函想象的还要精致,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想加入音乐社?”杨博文抬头,声音和他弹的钢琴一样清冷。

 

左奇函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我……我想学钢琴。”

 

杨博文微微挑眉:“高中才开始学,有点晚。”

 

“但我真的很喜欢。”左奇函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听到的旋律,“特别是你弹的那首……上周三下午,在音乐教室。”

 

杨博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他垂下眼睛:“那是我自己写的曲子。”

 

“很美。”左奇函真诚地说,“像是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杨博文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陌生的转学生。左奇函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明亮的眼睛,与常年待在琴房的他截然不同。

 

“每周二、四放学后,音乐教室。”杨博文递给他一张报名表,“别迟到。”

 

就这样,左奇函开始了他的钢琴课。说是上课,更多时候是杨博文弹,他听。杨博文似乎不擅长教人,常常弹着弹着就陷入自己的世界。左奇函也不介意,他喜欢看杨博文弹琴时的侧脸,喜欢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偶尔流露出的脆弱表情。

 

“你为什么转学?”一次课后,杨博文突然问道。

 

左奇函正在收拾乐谱,手指一顿:“父母工作调动。”

 

“撒谎。”杨博文轻声道,“你的学籍表上,转出学校那栏是空白的。”

 

左奇函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放下乐谱,声音低沉:“在原学校……出了点事。”

 

杨博文没有追问,只是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喝吧,天冷了。”

 

他们的关系从那天起微妙地改变了。杨博文开始主动询问左奇函的生活,左奇函则会在杨博文练琴到忘记吃饭时,偷偷塞一个面包在他书包里。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像是两颗孤独的行星终于找到了彼此的轨道。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五,左奇函生日。他本没打算庆祝,却在放学时被杨博文拉住了手腕。

 

“跟我来。”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音乐教室里空无一人,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杨博文坐在钢琴前,深吸一口气:“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一段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左奇函第一次听到的那首曲子,但比之前更加完整,更加……痛苦。

 

“它叫《智齿》。”演奏结束后,杨博文轻声解释,“就像智齿一样,有些感情明明知道不该存在,却还是顽固地生长,拔掉会痛,不拔也会痛。”

 

左奇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走到杨博文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杨博文,”他声音颤抖,“我……”

 

话音未落,教室门突然被推开。他们的班长张睿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空气瞬间凝固。左奇函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在干什么?”张睿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杨博文迅速恢复平静:“在练琴。”

 

“我明明看到你们……”张睿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厌恶已经说明一切,“真恶心。”

张睿摔门而去的巨响在音乐教室里回荡,左奇函的手指还僵在半空,保持着几乎要触碰杨博文脸颊的姿势。杨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

 

“完了……”杨博文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左奇函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知道张睿是学生会主席,是校长的儿子,更是全校出了名的大嘴巴。

 

第二天清晨,左奇函刚踏进校门就察觉到了异样。走廊上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到他时立刻停止交谈,投来或好奇或厌恶的目光。他的储物柜被人用红色喷漆涂满了“变态”、“艾滋病人”等字眼,锁孔被胶水堵死。

 

“哟,我们的同性恋来了。”张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刻意提高的音量,“大家小心点,别被他看上。”

 

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左奇函低着头,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他转身想走,却被张睿一把拽住书包带。

 

“急什么?给大家讲讲,你和杨博文谁上谁下啊?”张睿的话引来更刺耳的笑声。

 

左奇函的拳头攥得生疼:“放开。”

 

“生气了?”张睿夸张地后退一步,“大家快看,同性恋要打人了!”

 

上课铃响了,人群才不情愿地散去。左奇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教室,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堆满了垃圾。他默默清理干净,周围的同学立刻挪动椅子,在他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语文老师走进教室,目光扫过那片突兀的空地,却什么也没说。

 

课间操时,左奇函被安排独自打扫厕所。刚走进隔间,一桶冰水就从头顶浇下。张睿和他的跟班们大笑着锁上了隔间门。

 

“好好洗洗你的肮脏灵魂!”张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左奇函蜷缩在湿透的角落里,牙齿不住打颤。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杨博文发来的消息:「他们把你的事发到学校贴吧了,还有……我们那天在音乐教室的照片。」

 

照片明显是经过恶意裁剪的,只截取了他们几乎要接吻的瞬间。评论区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辱骂,最高赞的评论写着“建议直接开除,别污染校园”。

 

放学路上,左奇函被人从背后推倒在水坑里。校服裤膝盖处撕开一道口子,血水混着泥水流下。他抬头看见几个高三学生举着手机录像。

 

“基佬摔跤的姿势都这么娘炮!”他们嬉笑着,“来,给大家表演个接吻啊,你不是最喜欢男人了吗?”

 

一块石头砸在左奇函额角,温热的血液顺着眉骨流下。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知道那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与此同时,杨博文正在校长办公室接受“教育”。

 

“杨博文,你一直是学校的骄傲。”校长推了推眼镜,“钢琴比赛为校争光,成绩也名列前茅。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杨博文盯着地板上一道裂缝:“我们没有……”

 

“照片都拍到了!”校长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这对学校声誉影响多坏吗?已经有家长打电话抗议了!”

 

杨博文的母亲在一旁抹眼泪:“校长,一定是那个转学生带坏我们家博文……”

 

“明天起你不用来上学了。”校长最后宣布,“你父母会给你办理转学手续。至于左奇函……”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们会妥善处理。”

 

那天晚上,左奇函收到杨博文最后一条消息:「他们逼我写保证书,说我再联系你就取消我的保送资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左奇函擦干眼泪回复:「好好弹琴,你会成为伟大的钢琴家。」

 

发完这条消息,他删除了所有和杨博文的聊天记录。窗外开始下雪,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第二天,左奇函被叫到教务处。桌上摆着一份“自愿退学申请书”。

 

“签了吧,”教导主任冷漠地说,“对你对学校都好。”

 

左奇函握笔的手在发抖:“我想读完这个学期……”

 

“你觉得其他同学和家长会同意吗?”主任冷笑,“已经有十几个家长联名要求你退学了。”

 

最终左奇函没有签字。但当他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的课桌和椅子都不见了。同学们若无其事地早读,仿佛那个位置从来就没有人坐过。

 

他只能站在教室最后面上课,像个透明人。午休时,有人在他的便当里倒了粉笔灰;体育课时,没有人愿意和他组队;放学后,他的课本总是不翼而飞。

 

最痛苦的是走过音乐教室时。那里锁着门,钢琴声永远消失了。有时左奇函会把耳朵贴在门上,幻想能听到一丝熟悉的旋律,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回应他。

 

平安夜那天,左奇函在放学路上被几个男生拖进小巷。他们用马克笔在他脸上画满侮辱性词汇,扒掉他的外套拍照。

 

“发到网上肯定火!”张睿兴奋地说,“标题就叫‘同性恋的圣诞礼物’!”

 

左奇函没有反抗。当拳头落在身上时,他反而感到一丝解脱——至少此刻的疼痛,能暂时掩盖心里的空洞。

 

那天晚上,左奇函做了一个梦。梦中杨博文站在湖边,背对着他弹钢琴。他想靠近,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博文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浓雾中。

 

醒来时,枕头上全是泪水。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校园霸凌愈演愈烈,左奇函的书包经常被扔进垃圾桶,课桌上写满侮辱性词汇,甚至有人在他的储物柜里放死老鼠。老师对此视而不见,父母忙于工作全然不知。

 

唯一支撑他的是手机里那段偷偷录下的《智齿》。夜深人静时,他会戴上耳机,反复聆听那天的旋律,想象杨博文就坐在他身边。

 

一月中旬,寒流来袭。左奇函感冒了,高烧不退。父母出差在外,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门铃声。

 

拖着沉重的身体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一盒退烧药和一张字条:「照顾好自己。——W」

 

左奇函将字条贴在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杨博文还记得他,还关心他。这个认知让他既幸福又痛苦。

 

病好后,左奇函决定去找杨博文。他打听到杨博文转去了城郊的一所私立学校,便在一个周末踏上了前往那里的公交车。

 

两个小时的颠簸后,他终于站在那所学校的门口。透过铁栅栏,他看到杨博文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在校园里,女生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左奇函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他应该转身离开的,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直到杨博文无意间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杨博文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松开女生的手,快步向校门口走来。

 

“你怎么来了?”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左奇函想说很多——说他每天都在想他,说学校的日子多么难熬,说他录下了那首《智齿》听了无数遍……但最终,他只是挤出一个微笑:“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杨博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还好吗?”

 

“挺好的。”左奇函撒谎道,“同学们都很友善。”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最终,杨博文低声说:“我得回去了。”

 

“嗯。”左奇函点点头,“再见,杨博文。”

 

转身的瞬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回程的公交车上,左奇函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智齿》的旋律。有些感情就像智齿,明明知道不该存在,却顽固地生长,拔掉会痛,不拔也会痛。

 

二月初,寒潮来袭,城市迎来了三十年来最冷的冬天。左奇函的处境每况愈下,欺凌已经从言语侮辱升级为肢体暴力。他的手臂上布满了淤青,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光彩。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左奇函独自一人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湖边。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他写给杨博文却永远无法寄出的信。信纸上泪痕斑驳,字迹却依然清晰:

 

「亲爱的博文: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太累了,累到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学校里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怪物,家里父母永远在争吵。唯一美好的回忆,就是和你一起在音乐教室的时光。

谢谢你为我弹奏《智齿》。那是我听过最美的旋律,也是我短暂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在一个对所有人都温柔的世界相遇。

永远爱你的,

左奇函」

 

信封被轻轻放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左奇函脱下外套和鞋子,一步一步走向冰冷的湖水。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围了他,却奇异地让他感到平静。水漫过胸口时,他仿佛又听到了那首《智齿》,看到了杨博文弹琴时专注的侧脸。

 

“博文……”他轻声呼唤,然后闭上眼睛,任由湖水将他吞没。

 

后来他死了,投湖,在一个过不去的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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