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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日不落

奇文—短篇合集

架空丨he丨4k+

一个很无厘头的脑洞…?也算根据答案出题了()

00.

“向余烬的落日奔去吧。”

01.

水泥台阶冰凉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裤子,硌着我的大腿。空气里浮动着灰尘、旧书本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沉闷气息,那是高三教学楼特有的气味,像是无数个被揉皱又摊开的日夜堆积发酵的味道。

放学铃早已响过很久,走廊里偶尔传来零星脚步声,空旷得让人心慌。左奇函挨着我坐在天台最高一级台阶上,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懒散笑意的眼睛,此刻微微眯着,投向遥远的天际线。

夕阳正缓慢地沉下去,给这座灰扑扑的城市边缘镀上了一层熔化的金箔。厚重的云层被染得瑰丽无比,边缘流淌着滚烫的橙红,像烧熔的金属。

光线不再有白天的灼热,却更浓稠,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泼洒在远处低矮的屋顶、沉默的水塔和我们脚下这片小小的、布满裂纹的水泥平台上。

——风掠过,带着初夏傍晚微凉的尘土气息。

“喂,博文,”左奇函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混在风里,几乎听不真切。

他依旧望着那片燃烧的天空,下巴的线条在夕照里显得异常清晰,“你说……要是这太阳,永远就停在这儿,该多好?”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永远停在这儿?停在这被习题和排名压得喘不过气的十七岁?停在这被高耸围墙圈住的方寸天地?停在这明知前路迷茫却不得不埋头苦读的逼仄里?

——我侧过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进他浅褐色的瞳孔深处,那里面映着下沉的太阳,也映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脆弱的向往。

他嘴角习惯性挂着的、用来对抗一切的满不在乎的弧度,此刻被一种柔软的疲惫取代了。他像是在向那轮注定坠落的太阳,许下一个明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想什么呢?”我喉咙有些发紧,故作轻松地推了他肩膀一把,掌心能感觉到他肩胛骨的轮廓,“太阳要是不落,你左少爷晚上怎么溜出去打你那破游戏?”

左奇函被我推得晃了晃,没生气,反而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那点刚才泄露的脆弱瞬间被熟悉的玩世不恭覆盖。“嘁,没劲。”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目光却依旧黏着在远处那不断下沉的金色圆盘上,“走了走了,再待会儿,老班该满世界通缉我们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动作带着他特有的、拖泥带水的利落。我也跟着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几乎完全沉入城市边缘轮廓的夕阳,只余下一抹顽固的赤红。暮色像无声的潮水,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天台的门在我们身后沉重地合上,“哐当”一声,隔绝了最后的光线。门内,是灯火通明、充斥着油墨味的教学楼走廊,是堆满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课桌,是贴在墙头刺眼的“距离高考仅剩27天”鲜红倒计时牌。那轮夕阳,终究是落下去了,不留一丝情面。

02.

高三的日子像一列失控的火车,轰鸣着碾过所有试图停驻的念头。每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单,都像冰冷的铁砧,反复锻打着我们脆弱的神经。左奇函的懒散,在越来越沉重的氛围里,渐渐显露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对抗姿态。

那天,三模的成绩像块沉重的冰,砸在教室里。家长会刚结束不久,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味和某种无声的硝烟。左奇函的位置空了整整一个下午。放学铃响过,人潮涌出,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值日的几个同学,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单调而刺耳。我收拾好书包,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转向通往天台的楼梯。

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傍晚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白日未散尽的暑气。他果然在那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台阶边缘,而是蜷缩在靠近水塔阴影的一角,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头埋在屈起的膝盖里。

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皱巴巴地裹着他,像一层脆弱的壳。天边是又一次上演的、盛大而漠然的日落,金红色的光芒慷慨地铺满半个天空,却吝啬地绕开了他所在的那个角落。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肩膀挨着他蜷缩的身体,能感觉到轻微的、压抑的颤抖。水泥地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我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一起看着那轮巨大的、正在沉没的金色火球,一点点被远处灰蓝色的楼宇吞没。

过了很久,久到夕阳只剩下一线微弱的余烬,挣扎着涂抹在云层的边缘,他才终于抬起头。侧脸沾着灰,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熟透的桃子。他望着那最后的光,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木头:

“杨博文,”他顿了顿,吸了下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说……那天我说的,让太阳停下……是不是特别傻?特别贪心?”

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那眼神里翻涌着被成绩击垮的茫然,对未来的巨大恐惧,还有一丝残留的、不肯熄灭的倔强,像即将燃尽的炭火,在灰烬里闪着微弱的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痛。那个总是带着点痞气、仿佛天塌下来也能顶着、把“悬日不落”说得像玩笑一样的左奇函,此刻脆弱得像一张被揉皱又浸湿的纸。我伸出手臂,用力地环住他的肩膀。

少年的身体单薄,骨头硌人,带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他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终于找到支撑的堤坝,整个人松懈下来,重重地靠在我身上。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声闷闷地响在我耳侧。

“傻个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地稳,也异常地沉,在空旷的天台上被风吹散些许,“它现在……不就停着吗?”

我们谁都没动,也没再说话。就那样紧紧靠着,望着天边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笼罩下来。城市的灯光在远处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子,冰冷而遥远。

天台彻底陷入了沉寂的暗影,只有我们互相倚靠的体温,是这无边夜色里唯一的真实和暖意。那些试卷上的红叉,倒计时的鲜红数字,父母沉重的叹息,似乎都被这浓稠的黑暗暂时隔绝了。只有两颗年轻的心跳,在寂静中沉重地呼应着,对抗着即将到来的、无可逃避的分离洪流。

03.

十年光阴,足以将少年锐利的棱角打磨得圆润,将许多炽热的念想冷却成心底最深处偶尔泛起的微澜。我坐在校友会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有些晃眼,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氛、红酒醇厚的气息以及带着成功标签的寒暄笑语。

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穿梭其间,诉说着各自打拼的疆域与斩获的勋章。时间真是最神奇的雕刻师。

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不经意地落在大厅尽头的落地窗前。一个挺拔的身影独自站在那里,背对着喧嚣的人群。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单薄。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凝视窗外无边的城市夜景,指间夹着一杯红酒,深红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里微微荡漾,反射着厅内璀璨的光。

是左奇函。我端起自己的酒杯,脚步穿过光影交错、人声浮动的空间,向他走去。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在我离他几步远时,缓缓转过身。灯光落在他脸上,眉骨和鼻梁的线条比少年时更加深刻英挺,下颌线绷紧,带着一种被岁月淬炼过的冷硬轮廓。

只有那双眼睛,在看清是我的瞬间,那层仿佛能隔绝一切的、属于成功人士的冷静疏离的薄冰悄然融化,漾开一层熟悉的暖意,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春水。那暖意里,沉淀着许多难以言喻的东西。

“博文。”他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磁性,不再是少年时那种带着点戏谑的清亮。

“左奇函。”我笑着应了一声,举起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沿。清脆的声响短暂地切断了周围的嘈杂。

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淡却真实的弧度,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眼神变得深邃而辽远。“十年了。”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喧哗,“还记得吗?高三那会儿,在天台上,我跟你说过的傻话。”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那个被尘封在记忆角落、落满灰烬的画面瞬间被点亮——两个穿着宽大校服的少年,并肩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望着燃烧的夕阳,一个声音带着不甘的向往说:“要是太阳永远停在这儿就好了。”

“嗯,”我应了一声,目光也随着他投向窗外那片由无数灯火织就的璀璨星河,“你说……悬日不落。”

左奇函侧过脸,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笃定,又有着少年时代未曾有过的沉稳力量。他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仿佛酝酿着什么。他朝窗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那片浩瀚的灯海,也仿佛对着我们早已远去的十七岁,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

“现在,我有能力让它停下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引以为傲的金融区核心地带。此刻,正是日暮与夜色交接的魔幻时刻。西边天际,一轮巨大、浑圆的夕阳正沉沉地悬在地平线上方,像一枚燃烧到极致的熔金之球,散发着一天中最浓烈、最悲壮的辉煌。

然而,真正令人屏息的景象并非那轮落日本身。是环绕着它的、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巨塔。它们的外立面,覆盖着无数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玻璃幕墙。就在此刻,就在这特定的角度,奇迹发生了!

那轮下沉的夕阳,它万丈的光芒,不再是投向虚空,而是被这些冰冷、精确、由人类智慧与财富堆砌而成的巨大镜面所捕获、所折射、所无限复制!光被切割、重组、放大。每一块玻璃都像一块巨大的棱镜,将夕阳的影像忠实地、甚至加倍炫目地反射出来。

于是,在那真实的、不断下沉的金红色圆盘周围,在错落有致的钢铁森林之间,在整片城市的天际线上,无数个“太阳”被点亮了!它们凝固在幕墙之上,熠熠生辉,灿若星辰。有的被拉长成跳跃的金色光带,有的被挤压成燃烧的椭圆,有的则如同巨大的、永不闭合的金色眼眸,镶嵌在冰冷的楼宇之间。

它们共同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永不沉落的金色光之海。真实的下坠被无数个悬浮的幻象取代,时间仿佛真的在这一刻被庞大的物质力量所凝固,成为一片辉煌的、永恒的琥珀。

真正的落日依旧在无可挽回地下沉,带着自然规律的冷酷。而玻璃幕墙上的万千倒影,却忠实地、固执地、甚至带着几分嘲讽的壮丽,凝固着它最辉煌的瞬间。冰冷的技术奇迹,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实现了少年时代那个遥不可及、带着泪光的妄想——悬日不落。

“悬日不落……”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被眼前的奇景震撼得有些发飘。酒杯冰冷的触感提醒着我身处现实,可眼前这片被人类科技强行挽留的落日余晖,却比任何梦境都更不真实。

左奇函没有立刻接话。他依旧凝视着窗外那片人造的金色永恒,侧脸的线条在玻璃反射的强光里显得异常清晰。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哼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是啊,”他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这片辉煌的幻象,落到了很远的地方,落到了十年前那个布满灰尘的天台,“我们当年在那些永远做不完的破卷子里,头昏脑涨的时候,谁又敢真的做这种梦?”

他的尾音消散在杯壁轻微碰撞的声响里。他仰起头,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喉结在灯光下滚动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快意的决绝。深红色的酒液消失在他唇间,仿佛也带走了某些沉重的、属于过去的负担。

宴会厅的喧嚣声浪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我们并肩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如同站在两个时空的交界处。身后是觥筹交错的现实,是十年光阴打磨出的“成功”。而眼前,是冰冷玻璃折射出的、永不坠落的金色幻日,是少年时代在试卷堆里连想都不敢想的神迹。

晚风在高空呼啸,穿过钢铁森林的缝隙,发出呜呜的低鸣,如同来自遥远过去的叹息。左奇函放下空杯,玻璃杯底与旁边矮几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奇异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走吧,”他转过头,脸上那些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点属于左奇函式的、漫不经心的神气,“带你看看我的新办公室?视野不错,能看到……另一个角度的‘太阳’。”

我点了点头,目光最后掠过那片凝固在天际线上的辉煌光海。那无数个被锁在玻璃里的太阳,它们的光芒依旧灼目,却不再有真实的温度。它们是人类欲望和力量的纪念碑,也是埋葬那个天台少年痴妄的黄金棺椁。

跟着他转身离开落地窗,融入身后那片温暖的、流动的光影和人声之中。城市真正的夜色,已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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