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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

奇文—短篇合集

伪骨丨架空丨5k+

搭配食用🌀 鸟之诗-折户伸治

00.

“爱在潮湿地里生长。”

01.

潮声。像某种缓慢而固执的呼吸,从窗外漆黑的夜幕深处涌来,又悄然退去,留下湿润的、咸涩的气息,悄然渗入这间临海小屋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白日阳光烘烤过的木地板味道,混杂着海藻若有似无的微腥。杨博文侧躺着,面朝窗户,窗帘没有拉严,一道窄窄的缝隙,吝啬地漏进几缕清冷的月光,斜斜地投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

他闭着眼,但意识是清醒的,如同涨潮时被海水温柔托起的贝壳,漂浮在清醒与睡梦的边缘。他在等。等那扇薄薄的门板被小心翼翼地推开,等那刻意压到最低、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脚步声,等那熟悉的气息带着迟疑和渴望,一点点靠近。

门轴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几近于无的呻吟。杨博文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震动。他保持着均匀而深长的呼吸,身体放松,仿佛早已沉入黑甜梦乡。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节奏,悄然加快了几分。

一阵微凉的气流拂过裸露的脚踝,是掀开被角的动静。接着,一个温热的、带着少年特有干净气息的身体,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慢慢地、慢慢地贴了上来。是左奇函。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先是手臂,然后是整个胸膛,轻轻地、严密地贴合在杨博文的后背。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靠近一团不敢惊扰的微光。他的一条手臂,带着熟悉的重量和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试探地环了过来,最后以一种不容置疑又异常脆弱的姿态,收拢在杨博文腰腹间。

杨博文没有动,连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左奇函胸膛的起伏,隔着两层薄薄的棉质睡衣,那心跳擂鼓般沉重又急促,一下下敲打着他的背脊。温热的呼吸,带着湿漉漉的潮意,一下一下,精准地喷洒在他最敏感的后颈肌肤上。那感觉像被羽毛尖端轻轻搔刮,又像被某种困在笼中的小兽,用湿润的鼻尖蹭着,带着滚烫的焦灼和无言的祈求。

“博文…” 左奇函的声音终于响起了,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又像是被杨博文背后的棉布彻底捂住了口鼻。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沉甸甸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当哥哥…好累啊。”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杨博文心底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他当然知道“累”指的是什么。白天里,左奇函总是那个高出他半头的影子,理所当然地替他挡开炙热的阳光,替他拎过沉重的书包,替他回答那些他不愿应付的琐碎问题。那个“哥哥”的角色,他扮演得尽职尽责,无懈可击。可只有在这深夜的被窝里,在这无人窥见的亲密相拥中,那副名为“哥哥”的坚硬外壳,才会像被潮水侵蚀的沙堡,无声地崩塌、剥落,露出底下那个同样会痛、会疲惫、会无助的左奇函。

环在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勒得杨博文有些微的窒息感,那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力道。左奇函的额头抵在他的后肩胛骨上,温热的、带着湿气的呼吸更加急促地扑打过来。然后,杨博文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温热的湿意,正透过自己薄薄的睡衣后背,一点点地晕染开来。那湿意带着左奇函的体温,像一小片灼热的烙印,烫得杨博文的心猛地一缩。

那压抑的、破碎的抽噎声终于无法完全被闷在衣料里,极其轻微地泄露出来,像受伤小动物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微弱又固执地钻进杨博文的耳朵。这声音彻底击碎了他维持的平静假象。他无法再“睡”下去了。

杨博文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动作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在这被潮声包裹的寂静里格外清晰。月光正好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像舞台追光般,精准地落在他刚刚转过来的脸上,也照亮了咫尺之隔的左奇函。

左奇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身体猛地僵直,环在杨博文腰上的手臂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杨博文轻轻按住了手腕。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睫毛湿漉漉地垂着,沾满了细碎的水光,在月华下微微颤动,如同蝶翼上沉重的露珠。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点爽朗笑意或故作老成神色的眼睛,此刻红肿着,盛满了惊惶、羞耻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慌乱。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辩解,又似乎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只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微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左奇函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自我厌弃的颤抖:“…我这样…很恶心…对不对?” 他飞快地垂下眼,不敢再看杨博文,仿佛多看一眼,自己那点卑微又混乱的心事就会被彻底看穿,然后被对方嫌恶地推开。他甚至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仿佛自己是什么不堪的秽物。“我…我不该…我是你哥…” 他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他自己,“我不该…想这些…不该这样…”

杨博文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没有惊诧,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海般的平静和了然。他没有立刻回答左奇函那些破碎的自责。他只是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点微凉,轻轻地、极其温柔地拂过左奇函滚烫的脸颊,拭去那蜿蜒的泪痕。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指腹下的皮肤滚烫,泪水却带着海风般的凉意。杨博文的指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沿着那湿漉漉的轨迹,一直抹到左奇函紧绷的下颌线。

“左奇函,” 杨博文的声音响了起来,比窗外的潮声还要低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像月光流淌过沙滩,“你听过潮声吗?”

左奇函茫然地抬起红肿的眼,对上杨博文平静的视线。他不懂,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杨博文会突然说起潮声。他混乱的脑子里只有自己汹涌的罪疚感在咆哮。

杨博文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他,投向窗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发出深沉呼吸声的黑暗大海。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秘密:“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拼命地涌上来,覆盖沙滩,淹没礁石,好像要把一切都吞没,不管不顾,汹涌又霸道…”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开左奇函额前被泪水粘住的一缕湿发,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就像你心里的那些东西,那些不敢说、不敢碰的念头,它们也像潮水一样涨上来,不管不顾地淹没了你,让你觉得喘不过气,觉得害怕,觉得自己快要被吞掉了,是不是?”

左奇函的身体重重地一震,呼吸瞬间停滞了。杨博文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直接捅开了他内心最深处那间锁得死死的密室。那些被他拼命压抑的、混乱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情愫——那些早已超越了“哥哥”界限的注视,那些指尖不经意触碰时加速的心跳,那些在对方专注看书时,自己长久停留在对方侧脸轮廓上的目光……所有被他视为禁忌、肮脏不堪、必须死死按在“哥哥”身份之下的东西,原来杨博文…都知道?

巨大的冲击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想抽回手,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想逃离这过于赤裸的剖析。然而,杨博文按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是左奇函,” 杨博文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那清冷的眸子深处,此刻像有温柔的星光在闪烁,驱散了方才的深海迷雾,“潮水…总有退去的时候啊。”

他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却又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左奇函混乱的心弦上:“等它退下去了,那些被它暂时淹没的东西——沙滩的形状,礁石的棱角,藏在沙砾里的小贝壳…才会一点一点,重新露出来。”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左奇函湿漉漉的眼睫:“那些才是真正的东西,是你藏在水面下的心,是你不敢让我看见的…你自己。”

杨博文的手指顺着左奇函的手臂滑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一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手。那只手冰冷而僵硬,带着泪水的湿黏。杨博文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缓慢而坚定地将那蜷缩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轻柔而坚决地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肌肤相贴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交握的手掌猛地窜入左奇函冰冷的身体,让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滚烫的烙印灼伤,又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力的电流。他下意识地想抽离,那陌生的、汹涌的悸动感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慌。然而,杨博文的手指却像柔韧的海草,温柔而牢固地缠住了他,不容他退缩分毫。

“别怕,” 杨博文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海风拂过贝壳般的低语,“潮水退去后,海岸线才会露出来啊。”

“所以,” 杨博文微微仰起脸,清亮的月光落满他的眼瞳,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左奇函狼狈又震惊的面容,再无一丝迷雾,“别再做哥哥了。”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足以劈开所有混沌的清晰力量,“…左奇函。”

这三个字,不再是那个被责任和义务重重包裹的称呼,而是剥开了一切身份与外壳后,最本真的那个少年。如同退潮后,显露在月光下的、被海水冲刷得无比清晰而真实的礁石轮廓。

左奇函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勾勒着杨博文清俊的轮廓,那双总是带着一点疏离感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清晰地映照着他自己惊惶未褪的脸。那里面没有厌弃,没有勉强,只有一种近乎澄澈的等待和理解。长久以来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名为“兄弟”的墙,在杨博文那句“别再做哥哥了”和那一声清晰的“左奇函”中,轰然倒塌。无数个夜晚积压的渴望、挣扎、自我厌弃和隐秘的幻想,那些在黑暗中疯长、又被他自己亲手掐灭的藤蔓,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束缚,如同解开了锚链的帆船,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风猛地鼓荡起来。

巨大的酸涩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失重的狂喜猛地冲上喉头,比方才汹涌的泪意更加来势汹汹。左奇函的呼吸彻底乱了,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破碎声响。他再也无法思考,仅存的理智和所有压抑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他几乎是凭着最原始的本能,猛地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将眼前的人死死地、紧紧地箍进怀里。

手臂收拢的力度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杨博文整个人都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滚烫的脸颊胡乱地埋在杨博文的颈窝,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对方颈侧的肌肤和睡衣领口。这一次的泪水滚烫灼人,带着劫后余生的滚烫温度,不再是无声的压抑,而是混合着哽咽和无法抑制的抽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寒风中一片终于找到栖息地的落叶。

“呜…博文…杨博文…” 他语无伦次地念着对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满了滚烫的泪意和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杨博文没有挣扎,任由他紧紧地抱着,那力道勒得他肋骨都有些发疼。他只是安静地承受着这份汹涌的、带着泪水的重量,下巴轻轻抵在左奇函剧烈起伏的肩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每一次剧烈的颤抖,颈窝里温热的湿意不断蔓延,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有被禁锢的手,动作轻柔地落在左奇函汗湿的、微微颤抖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缓慢而坚定地顺着那紧绷的脊骨线条抚摸着,如同安抚一只受惊后终于归巢的幼兽。

窗外,潮声依旧。深沉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低沉的轰鸣,如同大地沉睡时安稳的呼吸。哗——啦——,哗——啦——,节奏悠长而恒定。那声音不再是无边的压抑,反而像一种温柔的背景,包容着房间里这方小小的天地。

左奇函的抽噎声在杨博文一下下稳定的轻抚中,渐渐从汹涌的崩溃,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最后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鼻音,喷在杨博文颈侧的皮肤上,留下一片湿热的微痒。他依旧死死地抱着,力道却不再带着那种濒死的绝望,而是变成一种带着浓浓依恋的、不愿松手的固执。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月光下的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杨博文的手掌依旧停留在他的背上,温暖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着熨帖的温度。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要碰到左奇函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又像是在确认:“听见了吗?”

左奇函在他颈窝里含糊地“嗯”了一声,鼻音浓重。他下意识地更贴近了一些,寻求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体温。

“潮声,” 杨博文的声音几乎融进了窗外的浪涌里,轻得像叹息,“它在退呢。”

左奇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努力从那巨大的情绪余波中挣脱出一丝注意力,去捕捉窗外的声音。哗——啦——,哗——啦——。那低沉有力的拍击声,似乎真的……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不再是那种不顾一切向上奔涌、试图吞噬一切的势头。浪峰落下后的间隙,似乎变得稍稍绵长了一些,那退回大海深处的水流声,变得比之前更为清晰,像一种悠长的、带着倦意的叹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无可逆转的消退。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一个无声的隐喻,悄然注入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崩塌的内心。那些将他淹没的、名为羞耻、恐惧、自我厌弃的滔天巨浪,仿佛真的随着这退潮的节奏,正一点一点地,从他混乱的心岸上撤离。留下的是什么?是湿漉漉、一片狼藉的沙滩?还是…终于得以喘息、裸露出来的、真实的陆地?

他不敢深想,只是本能地将怀里温热的身体抱得更实了些,仿佛那是退潮后唯一稳固的锚点。脸颊更深地埋进那片带着熟悉皂角香气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暖意。杨博文颈侧的皮肤细腻温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贴着他的脸,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踏实感,随着这紧密的相贴,缓慢而坚定地渗透进他每一寸紧绷的神经。

杨博文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左奇函能靠得更舒服些。那只落在他后背的手,依旧维持着稳定而轻柔的抚摸,从紧绷的肩胛骨,顺着微微凹陷的脊柱沟壑,一路向下,再缓慢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滑上来。规律的、温暖的抚触,如同一种无声的承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那永恒不变、却又仿佛蕴藏着无限深意的潮汐韵律。哗——啦——,哗——啦——。那声音不再遥远而冷漠,它包裹着他们,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柔的摇篮。月光无声地移动,将地板上那道狭长的光斑拉得更斜、更淡。

左奇函紧绷的身体,在那持续的、带着魔力的轻抚下,终于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像一块被烈日烘烤太久、终于浸入温水的硬泥,慢慢地、彻底地舒展开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缓缓地、顺从地合拢。长而湿润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带着一种精疲力竭后的安然。

杨博文感受着怀中躯体彻底放松的重量,听着那终于平稳下来的呼吸。他微微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左奇函柔软的发顶,发丝间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潮意和少年特有的干净气息。窗外的潮声依旧,沉稳而悠远,如同大海永恒的心跳。

他缓缓地闭上眼,任由那退潮的节奏,温柔地漫过自己同样不再平静的心岸。被紧紧握着的那只手,指尖在对方汗湿的掌心,轻轻地、回应般地,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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