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证人

冰冷的雨丝敲打着别墅的落地窗，把窗外的绿意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水色。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柯南站在房间中央，被数道复杂的目光包围着。有警员的审视，有佐佐木家佣人的惊疑，还有毛利小五郎毫不掩饰的怀疑。那枚沾血的手表被装进了证物袋，此刻就躺在茶几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睁不开眼。

“不是柯南做的！”一个清脆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

步美从兰身后探出头，小脸上挂满了泪水，紧紧抓着兰的衣角：“柯南今天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玩，他下午还在花园里帮我找丢失的发夹呢！怎么可能杀人嘛！”

“对！”元太立刻挺起胸膛，双手叉腰，“我们下午在院子里踢足球，柯南中途说要去树林里找独角仙，不过他绝对不会杀人的！佐佐木那个老头那么凶，柯南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光彦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条理：“警官先生，柯南只是个小孩子，他根本拿不动那把刀，而且他也没有杀人的理由啊！那个手表说不定是别人放在那里陷害他的！”

三个孩子急得满脸通红，七嘴八舌地辩解着，试图用他们稚嫩的逻辑和真诚的信任，为同伴撑起一片晴空。

“哼，小孩子懂什么！”毛利小五郎不耐烦地挥手，“凶手要是想陷害，怎么会用这么明显的东西？这分明就是柯南不小心留下的！”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步美，元太，光彦，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但是办案要讲证据，柯南的手表确实出现在了死者身边，而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可是……”步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兰轻轻按住了肩膀。兰看着柯南，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困惑，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柯南看着为自己据理力争的伙伴们，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在一片怀疑声中，只有这几个孩子，还在用最纯粹的信任保护着他。可这份信任，在冰冷的证据面前，显得那么脆弱。

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灰原哀，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柯南身上，而是落在了证物袋里的那枚手表上。

那是阿笠博士特制的表带，她见过无数次。但这个“柯”字……刻得太刻意了。柯南平时虽然调皮，却绝不会在这种定制的重要工具上，用那么幼稚的手法刻上自己的名字。更奇怪的是，表带断裂的边缘很整齐，不像是自然磨损或拉扯导致的，反而像是被人用工具特意切断的。

还有手表上的血迹分布。如果真是柯南行凶时掉落的，血迹应该更集中在表带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盘内侧和外侧都沾着零星的血点，仿佛是被人故意“抹”上去的。

太假了。

灰原哀的指尖微微收紧。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手法不算高明，却精准地利用了柯南的身份——一个没人会深究“动机”的孩子，一个恰好出现在现场附近、又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完美嫌疑人”。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窗外连绵的雨幕，一股熟悉的、属于黑衣组织的阴冷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脊背。

“灰原同学，你怎么了？”光彦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句。

灰原哀猛地回神，迅速收敛了眼底的疑虑，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没什么。”

她想说点什么，想提醒柯南注意那枚手表的异常，想告诉目暮警官这证据有问题。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对“栽赃”的猜测，都会被当成是为同伴开脱的借口。更何况，她不能确定这背后是不是组织的手笔，如果贸然行事，很可能会把自己和柯南都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她只能沉默地看着柯南。少年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镜片后的眼睛里，映着少年侦探团焦急的脸，映着目暮警官为难的神情，也映着那份冰冷的、指向他自己的“证据”。

他的眼神，正在一点点变暗。

“柯南，”目暮警官终于站起身，语气沉重，“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配合我们做个详细的笔录。”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锁死了孩子们最后一丝希望。步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元太和光彦咬着嘴唇，眼圈通红。

灰原哀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看到了疑点，却无法在此时说出口。

这场针对工藤新一的围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留下辩解的余地。而她这个唯一可能看穿陷阱的“证人”，只能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