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监控室总是弥漫着一股电子设备特有的、冰冷的气味。数十块屏幕整齐地排列在墙上,实时显示着基地各个角落的画面——训练室里挥汗如雨的身影,走廊里巡逻的守卫,甚至是新元和基德那间简陋公寓的角落。
贝尔摩德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屏幕前,目光落在其中一块显示着训练室的屏幕上。
画面里,新一正在进行射击训练,靶子是移动的人形靶,速度快得惊人。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和靶心被打穿的闷响。
基德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新一。当一个人形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突然弹出时,基德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虽然最终新一还是精准地命中了靶心,但他那瞬间的反应,却没能逃过贝尔摩德的眼睛。
“呵。”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留下妖冶的痕迹,“真是有趣。”
她想起了这几个月来观察到的种种细节:训练时基德替新一挡下的那一棍;处理伤口时基德小心翼翼的动作;执行任务时基德下意识的掩护;甚至是在公寓里,基德会悄悄把暖气开得更足,因为他注意到新一似乎很怕冷。
「影」总在护着「黯」。
这可不是组织希望看到的。组织需要的是两把锋利的刀,而不是一对互相取暖的困兽。
贝尔摩德放下酒杯,转身离开了监控室。她知道,该向琴酒汇报了。
琴酒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深色的木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琴酒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翻阅一份文件,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先生。”贝尔摩德走到办公桌前,微微欠身。
琴酒抬起头,示意她继续说。
“「影」和「黯」的训练进展很顺利,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一些高难度任务了。”贝尔摩德先汇报了正事,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琴酒挑眉,示意她细说。
“「影」总在护着「黯」。”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训练时会下意识地替他挡开危险,执行任务时会刻意掩护他的安全,甚至在生活里,也处处透着照顾。”
她顿了顿,观察着琴酒的反应:“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他们的判断。需要敲打吗?”
琴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他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残忍和漠然。
“敲打?”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低沉,“没必要。”
贝尔摩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让他们狗咬狗,才有趣。”琴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彼此依赖,彼此信任,等到有一天,这份信任被打破的时候,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更想置对方于死地。”
他的金色瞳孔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只有经历过背叛的痛苦,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器。让他们互相折磨,互相撕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锋利的。”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脸上那近乎病态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凛。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疯子。他不关心棋子的感受,只关心棋子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能给他带来“乐趣”。
“我明白了。”贝尔摩德微微颔首,“我会继续观察的。”
“嗯。”琴酒挥了挥手,重新低下头翻阅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贝尔摩德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到走廊里,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监控屏幕的方向,屏幕上,新一和基德依旧在训练,偶尔会有几句简短的交流,看起来平静无波。
可谁能想到,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他们头顶悄然张开。
琴酒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完美的双子星。
他想要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厮杀。
而「影」和「黯」,就是他精心挑选的角斗士。
贝尔摩德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她不知道这场厮杀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也不知道那两个少年,能否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保住彼此的性命,和那份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脆弱的羁绊。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惨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