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的原谅

海边小镇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新一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份匿名委托的卷宗，目光却有些涣散，落在窗外那片蓝得发脆的海面上。

快斗刚去镇上的便利店买零食，临走前还笑着说要“搜刮”所有柠檬味硬糖，让他等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新一下意识抬头，呼吸猛地一滞。

门口站着的是兰。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直直地看向他。显然，她找了很久。

新一放下卷宗，站起身，喉咙有些发紧：“兰……你怎么会来？”

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一年多的空白都补回来。她看到他手臂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疤痕，看到他眼底深藏的疲惫，也看到了他眼神里那份熟悉的、未曾改变的澄澈。

“我问了目暮警官。”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说你在哪，只说你……需要安静。我猜你会来海边，你以前总说，大海能让人平静。”

新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还是那么了解他，即使分开了这么久，即使中间隔着那么多误会和黑暗。

“对不起。”他低声说，这三个字在喉咙里滚了很久，“之前在小巷里……”

“我知道。”兰打断他，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失望和痛苦，只剩下释然和理解，“新闻里都报道了，警方也公布了真相。新一，我知道你有苦衷。”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推到新一面前。信封很旧，边角有些磨损，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给兰姐姐”。

“这个，”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怀念和酸涩，“是柯南消失前，托阿笠博士交给我的。他说，等你‘回来’了，再让我亲手交给你。”

新一的目光落在信封上，指尖猛地收紧。柯南。那个他用了很久的身份，那个陪在兰身边，看她笑、看她哭、看她担心“新一”的身份。

他拿起信封，指尖有些颤抖，拆开。里面是一张对折的信纸，上面是柯南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兰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消失’啦。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就是新一。是不是很惊讶？哈哈。

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也担心了我很久，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变成柯南的日子里，能陪在你身边，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其实我很开心，虽然有时候会被你当成小孩揉头发，有点不甘心呢。

但是兰姐姐，我必须离开啦，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能让我真正‘回来’的事。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一定会努力，因为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回来，你也要好好生活，要幸福，知道吗？不要为我难过太久，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你笑的。

最后，兰姐姐，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柯南（也就是你的新一）”

信纸被新一的指腹攥得发皱，墨迹似乎都被晕开了些。他低着头，长发遮住了眼睛，肩膀微微颤抖。那些以柯南身份度过的日夜，那些想说却不能说的话，那些看着兰为“新一”流泪时的心疼和无力，此刻都随着这封信，翻涌上来，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他早就用另一种身份，说过“我爱你”。

“他说，这是你欠我的。”兰看着他，眼眶泛红，却努力笑着，“他说，等你回来，要亲自听你说一次。但现在……好像不用了。”

她看到了新一眼底的泪光，看到了他紧抿的嘴唇，看到了他从未改变的在乎。这就够了。

“新一，”兰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等了你这么久，不是为了责怪你，只是想确认你还好。现在看到你没事，知道你不是真的堕落，我就放心了。”

她走到他身边，像以前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生活吧。不管你是新一，还是……曾经的‘黯’，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会为了真相拼尽全力的笨蛋侦探。”

新一抬起头，看着兰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怨恨，只有纯粹的祝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兰笑着按住了。

“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说谢谢。”兰后退一步，朝着门口走去，“我该回去了，爸妈还在等我。”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对他笑了笑，像阳光一样温暖：“再见，新一。”

“再见，兰。”

咖啡馆的门关上，风铃再次响起。新一看着那封信，久久没有动。阳光落在信纸上，照亮了“我爱你”三个字，也照亮了他眼底渐渐散去的阴霾。

原谅，有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道歉，只需要一句“我知道你有苦衷”。

他终于可以放下那份沉甸甸的愧疚，不是忘记，而是带着这份理解，更坦然地走向未来。

这时，快斗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看到新一手里的信和泛红的眼眶，愣了一下，随即放轻脚步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什么也没问，只是拆开一包柠檬糖，递了一颗到他嘴边。

新一咬过糖，柠檬的酸混着甜，在舌尖化开。他抬起头，看向快斗，眼底还带着湿意，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没事了。”他说。

快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糖纸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两颗渐渐安定下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