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的海边总是很安静,潮水退去,露出湿漉漉的沙滩,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
新一和基德坐在院门口的藤椅上,脚边放着两个空了的汽水罐。刚处理完镇上的一桩委托——帮渔民找回了被洋流冲走的渔网,算不上什么大案,却耗了大半天,直到夕阳沉进海里才拖着一身海盐味回来。
“今天那网鱼,够老张卖上三天了。”基德仰头看着月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柄,“他说要送我们两条最大的,被我拒绝了。”
“嗯,”新一点头,视线落在远处起伏的浪涛上,“他养家不容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所有寻常的傍晚一样。海风带着潮气,吹得院角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基德说着白天看到的趣事——镇上的花猫又偷了面包店的小鱼干,被追得在巷子里乱窜;新一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眼底是卸下防备的柔和。
这样的平静,是他们曾经在黑暗里不敢奢望的。
不知过了多久,基德的话停了下来,藤椅轻轻晃了晃。他侧过头,看着新一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在想什么?”基德问,声音放轻了些。
新一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蓝眼睛里。那里面映着月光,像盛着一片细碎的星子,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他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新一的走神。
新一沉默了几秒,伸手拿起脚边的汽水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海浪在远处翻涌,声音规律而温柔,像在为他接下来的话伴奏。
“基德,”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也更郑重,“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基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以后?以后当然是继续在这小镇待着,看你当‘小镇神探’,我当‘业余魔术师’啊。偶尔帮老太太找找猫,偷点小孩藏的糖果,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他说得轻松,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试探。他们都默契地避开谈论太久远的未来,像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新一却没有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认真得让基德渐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我不是说这些。”新一说,目光沉静,“我是说,万一……万一东京的事还没结束呢?万一组织还有漏网之鱼,或者……我们不得不回去呢?”
基德的手指停住了敲击,他看着新一,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未曾完全散去的警惕——那是在组织里养成的本能,怕平静只是暂时的幻影。
“那又怎么样?”基德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坚定,“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就一起回去。你破案,我兜底,跟以前一样。”
“以前不一样。”新一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前我们是被迫绑在一起,现在……”
现在他们是自愿选择站在彼此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倾了倾身,目光紧紧锁住基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黑羽快斗,我想说的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回东京,还是去更远的地方,不管是遇到麻烦,还是……什么都没有,都不会再分开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海风停了,风铃也不响了,只有海浪的声音远远传来,像在为这句话作证。基德看着新一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犹豫,没有怀疑,只有纯粹的、沉甸甸的认真,像他解过的最复杂的谜题,答案却简单而坚定——是“我们”。
从被迫同居的尴尬,到任务中的默契,从月下的试探,到雨中的确认,再到此刻海边的约定,他们走过的路,比想象中更曲折,也更紧密。那些黑暗里的扶持,那些阳光下的甜蜜,早已把两个人的命运,牢牢系在了一起。
基德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又暖又麻。他看着新一泛红的耳根,看着他强装镇定却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笑了起来,眼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新一的手,指尖带着常年玩魔术的薄茧,却暖得惊人。
“工藤新一,”他回视着他,笑容里带着熟悉的狡黠,眼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虽然有点太直白了,不过……”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声音轻得像海风拂过耳畔:
“我答应你啊,我的大侦探。”
“谁跟你求婚……”新一的脸颊瞬间红透,想抽回手,却被基德握得更紧。
基德笑着,没再逗他,只是握着他的手,一起看向远处的海面。月光下,海浪一层叠着一层,涌向沙滩,又退去,周而复始,像他们注定纠缠的命运。
“说真的,”基德轻声说,“从在仓库里你替我挡那一下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分开了。”
新一侧头看他,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这一笑里。
约定就这么定了。没有花哨的仪式,没有华丽的誓言,只有海边的月光,和一句“不会再分开”。
这就够了。
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未来,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承诺,而是经历过风雨后,依然能笃定地对彼此说——不管去哪,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在。
海风重新吹起,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两人交握的手,温柔得像一个永恒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