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烟火

夏天的晚风带着海的咸腥，拂过沙滩上的细沙，撩起新一额前的碎发。

他和基德并排坐在礁石上，身后是小镇暖黄的灯火，身前是翻涌着银辉的海面。沙滩上聚着不少人，孩子们提着荧光灯跑来跑去，笑声像被风吹散的铃铛，混着海浪拍岸的声音，热闹又安宁。

“听说今晚的烟火是镇上老渔民集资办的，庆祝今年的渔获丰收。”基德手里转着一个贝壳，侧头看新一，眼里映着远处的灯火，“比东京的烟花大会热闹多了，对吧？”

新一“嗯”了一声，视线落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其实他对烟火没什么特别的执念，以前在东京，要么忙着破案，要么被组织的事缠身，从未认真看过一次完整的烟花。但此刻坐在海边，身边是基德，耳边是烟火点燃前的寂静，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平和。

“看，开始了！”基德忽然拍了拍他的胳膊。

话音刚落，第一簇烟火“咻”地冲上夜空，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炸开，化作漫天金红色的星雨，瞬间照亮了沙滩上所有人的脸。紧接着，第二簇、第三簇……粉的、绿的、紫的，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像把整个银河都揉碎了撒下来，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孩子们欢呼起来，沙滩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基德仰着头，眼睛亮得像盛着烟花的碎片，嘴角扬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连带着眼角的弧度都染上了亮色。

新一看着他，忽然觉得，比烟花更耀眼的，是他此刻的笑容。

从组织的刀光剑影，到小镇的烟火人间，他们走过的路像一场漫长的跋涉，终于踩在了松软的沙滩上，能这样安静地看一场烟火。那些浸透了血与泪的过往，仿佛都被这漫天绚烂涤荡干净，只剩下眼前的明亮。

又一簇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金色的光瀑倾泻而下，将沙滩照得如同白昼。就在这时，基德的手轻轻伸了过来，指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新一的手背，见他没有躲开，便索性握住了他的手。

基德的手心带着点汗湿的温热，指腹有常年玩魔术磨出的薄茧，握得不算紧，却带着一种安稳的力量。

新一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没有抽回。海风带着烟火的硫磺味吹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像电流一样，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漾开一圈圈暖融融的涟漪。

他侧过头，正好对上基德看过来的目光。

烟火还在不断绽放，光与影在基德的脸上流转，蓝眼睛里盛着漫天星火，也盛着他的影子。没有调侃，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温柔的、笃定的光亮，像他们在无数个黑暗里互相支撑时，眼里闪过的光。

“好看吗？”基德轻声问，声音被烟花的轰鸣盖得有点模糊，却清晰地传到新一耳里。

新一没回答，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基德笑了，握得更紧了些。

沙滩上的欢呼、海浪的拍击、烟花的炸裂……所有的声音仿佛都退远了，只剩下两人交握的手，和彼此眼里映出的光。新一想起在组织时的每一次并肩，想起雨夜里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小镇清晨的日出，想起灯下那个带着柠檬味的奖励……原来那些细碎的瞬间，早已织成了一张网，把他们牢牢地网在了一起。

最后一簇烟火升上夜空，在最高处炸开，化作一片璀璨的银河，久久不散。光落下时，照亮了沙滩上相拥的情侣，奔跑的孩子，也照亮了礁石上的他们。

新一看着基德，基德也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却同时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绪，只有一种历经千帆后的平和，一种“原来你也在这里”的默契，和一种“以后也会一起在这里”的笃定。

烟火散尽，夜空重新归于墨蓝，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坠向海面。沙滩上的人们渐渐散去，笑声和脚步声远了，海风吹得更轻柔了些。

基德站起身，伸手把新一拉了起来。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像粘住了一样，谁也没先松开。

“回去吧，”新一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晚上海风凉。”

“好。”基德应着，脚步却没动，反而牵着他往沙滩深处走了两步，“再走会儿。”

月光重新铺满海面，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沙滩上，像一幅融化了的画。

新一任由他牵着，听着海浪的声音，忽然觉得，所谓的破晓，或许不只是天亮的瞬间，更是这样的时刻——有烟火，有海风，有身边的人，有握在掌心的温度，有足够的勇气，去期待每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