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地板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苏筱清在原地踱来踱去,布鞋底蹭着木头地板,发出细碎的声响。连续三天了,他就像丢了魂儿,对活儿的时候走神,记词的时候卡壳,连最熟练的《报菜名》都能背错顺序。
“苏筱清!”李筱琪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呢?该你接‘您这学问真不小’了。”他猛地回神,慌乱中接了句“您这记性真不错”,说完自己都愣了,惹得李筱琪哭笑不得:“合着我刚才白说了?”
苏筱清挠挠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那点心思又像野草似的疯长。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那是喜欢啊,是想把她护在身后,是看她笑会跟着开心,看她皱眉会跟着揪心的喜欢,怎么说得出口?
散场后,烧饼把他堵在楼梯口,手里还拿着刚给师娘买的糖葫芦。“你小子最近不对劲啊,”烧饼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上台跟丢了魂儿似的,筱琪抛的包袱三次能漏两次,再这样我可罚你抄台词了。”
苏筱清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大褂纽扣:“没、没不对劲啊师父,就是……就是最近新段子有点难,没记熟。”他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看烧饼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烧饼“嗤”了一声,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塞给他:“少跟我来这套,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是不是跟筱琪有关?”提到李筱琪的名字,苏筱清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活像被煮熟的虾子。
看着他这副模样,烧饼哪还有不明白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多大点事,跟师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你得想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藏,别耽误了台上的正事。”
苏筱清攥着那串糖葫芦,糖渣黏在指尖,甜丝丝的。他望着后台暖黄的灯光,心里的犹豫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渐渐舒展——或许,是该找个机会,跟师父们坦白了。
第二天一早,苏筱清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后台。曹鹤阳正坐在窗边翻本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烧饼则在角落里练快板,“嗒嗒嗒”的节奏清脆利落。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苏筱清站在门口,手心里全是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师父,四叔。”
烧饼放下快板,挑眉看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曹鹤阳也看出他神色紧张,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了他一个座位:“坐吧,看你这脸色,是不是有话要说?”
苏筱清坐下,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摩挲,半天没敢开口。后台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他偷偷抬眼,看见两位师父都在温和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催促,只有耐心,心里的勇气忽然多了几分。
“师父,曹师叔,”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有点发紧,“我……我想跟你们说件事,可能……可能有点唐突。”
“说吧,”烧饼难得没开玩笑,语气认真了不少,“不管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琢磨。”
苏筱清攥紧了拳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低声说:“我喜欢筱琪。不是师兄弟、搭档那种喜欢,是……是想以后都跟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说完这句话,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心脏“砰砰”直跳,连耳朵都在发烫。
空气安静了几秒,没有预想中的责备,反而传来烧饼低低的笑声。苏筱清猛地抬头,看见烧饼正和曹鹤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了然的笑意,根本没有惊讶。
“傻小子,”烧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事啊?我跟你四叔早就看出来了。上次外地演出,你把自己的外套给筱琪披上,自己冻得直哆嗦,当我们瞎啊?”
曹鹤阳也笑着点头:“还有上次她生病,你跑前跑后买药煮粥,比她亲哥还上心。你那点心思,藏不住。”
苏筱清愣住了,嘴巴微张,半天没反应过来。他预想过师父们会严肃批评,会告诫他以事业为重,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反应。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赶紧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们会说我……”
“说你什么?”烧饼打断他,语气正经起来,“喜欢好姑娘是好事,说明你小子有眼光。但你得记住,筱琪不只是你喜欢的人,更是你的搭档,是要跟你在台上并肩作战的人。这份心思不能影响你们对活儿,更不能让她为难,知道吗?”
“我知道!”苏筱清立刻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我绝对不会影响台上的!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想告诉您们,我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曹鹤阳端来一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看你紧张的。感情这东西,得慢慢来,急不得。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得拿出诚意,台上稳稳地托着她,让她放心往前冲;台下好好照顾她,让她觉得踏实。这才是对她好,也是对你们这份感情负责。”
苏筱清捧着温热的水杯,心里的忐忑和犹豫全都散了,只剩下暖暖的踏实。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他望着后台里李筱琪常坐的那个角落,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原来被师父们理解和支持的感觉,这么好。或许,向她告白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