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教室的废墟里，手还举着，火焰悬在半空，像根烧到尽头的蜡烛，晃得我眼睛疼。那颗冰心浮在原地，裂纹里透出的光一明一灭，跟心跳似的。可我知道，那不是心跳——那是他把自己塞进残卷时，最后一口气。
罗丽趴在我肩上，尾巴软塌塌地垂着，声音比蚊子还小：“别烧了……再烧下去，你的魂也得跟着卷进去。”
我没理她，盯着那行字——“若你看见这行字，说明我又失败了。”
这话听着像道歉，其实是在骂我傻。
我咬破手指，血刚滴出来，手腕上的莲花纹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谁在皮下拧了一把。紧接着，眼前一黑，脑子里“轰”地炸开——
红衣，长发，火焰缠绕的发簪，直直刺进一个男人的胸口。他没躲，甚至笑了下，血从唇角淌下来，滴在地上，瞬间凝成一朵冰莲。漫天血雨落下，全变成了花。
“你本该死在我手上。”
那声音不是我的，可我张着嘴，听见自己说了这句话。
画面碎了。
我猛地喘气，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后颈火纹烫得像要烧穿皮肤。罗丽惊叫：“你刚才……瞳孔全红了！”
“刚才怎么了？”我抹了把脸，手抖得不像自己的。
“你盯着冰心看了三分钟，一动不动，然后突然念了一句古语，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没吭声。那句古语，我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但舌尖还留着那种冰凉的回甘，像舔了块冻住的糖。
我低头看那残卷，它静静躺在灰堆里，边角焦了，可符文一点没损。我伸手去捡，指尖刚碰上，卷轴“啪”地弹开一截，蓝光一闪，浮现出一朵冰莲的纹路——跟我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行，你不让我烧你，是吧？”我冷笑，“那我把你塞进微波炉转三圈试试。”
罗丽吓得差点从我肩上滚下去：“你疯啦？这是禁术残卷，不是剩饭！”
“剩饭还能热，它连火都烧不坏。”我一把抓起残卷，塞进校服夹层，“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怕什么。”
夜风刮得教学楼“嘎吱”响，我踩着消防梯爬上屋顶，冷得直跺脚。底下校园空荡荡的，警报灯红得像结膜出血。我把残卷摊开，掌心火焰“呼”地罩上去——
火苗刚碰到纸面，就“噗”地灭了，连烟都没冒。
“好家伙，你是防火墙成精？”我气得拿膝盖砸它，“你再不烧，我拿订书机给你钉成蝴蝶标本！”
就在这时，屋檐下“咔”地一声轻响。
一朵半透明的冰莲，从瓦缝里长出来，花瓣薄得能透月光，莲心刻着一行小字：别碰禁术残卷……里面藏着……
我凑近看，那字突然融化，水滴顺着瓦片往下流。我伸手接住，水在掌心一凝，竟浮现出水王子的虚影。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更多，可就在这时——
“呜——呜——呜——”
校园警报突然拉响，尖得能刺穿耳膜。虚影“啪”地炸成水雾，冰莲瞬间化成一滩水，渗进砖缝。
我愣在原地，警报声里，那滩水竟在砖缝间缓缓凝出一道细纹，弯弯曲曲，像个“融”字。
“……你搁这儿玩书法呢？”我盯着那字，寒毛都竖起来了。
罗丽缩在我领口，小声嘀咕：“他是不是想说‘里面藏着陷阱’？或者‘里面藏着秘密’？”
“也可能是‘里面藏着外卖优惠券’。”我翻白眼，“但他为啥非得半夜爬屋顶给我送花？有这功夫不如直接钻出来骂我两句。”
话音刚落，校服袖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我撩开一看，湿透的布料底下，皮肤正泛起一圈焦痕，形状像极了那朵冰莲。
“行，你警告我，我还被你烫了。”我咬牙，“下次见面，我给你快递一桶辣椒油当回礼。”
正说着，楼下传来急促脚步声。建鹏的声音炸响：“谁在那儿放警报？我刚梦到我中了五百万，就被这破铃吵醒了！”
接着是舒言冷静的声音：“警报是自动触发的，源头在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大半夜谁去那儿练《致爱丽丝》？”陈思思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我收起残卷，正要下楼，眼角余光一扫——那滩水凝成的“融”字，竟在月光下微微发烫，像被谁用烙铁描了一遍。
我盯着它，忽然觉得，水王子不是在警告我别碰残卷。
他是在告诉我——
残卷，已经醒了。
我们五个人站在音乐教室门口，门缝里往外淌水，冰碴子卡在门槛上，像门牙掉了半边。建鹏一脚踹开：“谁这么缺德，往钢琴里灌液氮？”
推门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眉毛上立刻结了霜。教室中央，钢琴正自己弹着，琴键上下起伏，没人碰。
舒言一把拉住建鹏：“别动琴！音符带灵力编码，这不是故障，是召唤阵。”
“召唤谁？圣诞老人？”建鹏缩回手，嘴硬心虚。
陈思思靠近钢琴，指尖刚搭上琴盖，琴键突然停了。水面从琴身蔓延出来，浮在半空，像一层镜面。镜面里，密密麻麻浮着名字——全是“水火契约者”，年代从古至今，一行行往上叠。
最底下，一行新字正缓缓浮现：王默。
“我名字怎么在这儿？”我后退半步，“我又没签合同！”
“不是现在写的。”舒言盯着水面，“这些名字的灵力频率不同，越早的越淡。你的名字……是刚被激活的。”
“激活？谁按的启动键？”建鹏瞪眼。
“我。”我低声说。
罗丽在我耳边发抖：“你刚才用火焰碰残卷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共鸣……像是某种绑定完成了。”
“绑定？”陈思思皱眉，“像手机连蓝牙？”
“像命连命。”舒言突然开口，掏出停表，“我录了这段旋律，频率和王默的脉搏完全同步。”
我低头看手腕，莲花纹又开始发烫，像是在回应钢琴的节奏。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光掠过，像谁用扇子轻轻一摇。光影一闪，浮现出半透明的折扇虚影，没实体，却传来一声低语：
“真相往往比预言更残酷。”
“谁？！”建鹏抄起椅子就要砸。
“别动！”舒言拦住他，“那是灵力投影，不是入侵者。刚才那句话……是颜爵的语气。”
“颜爵？他来这儿看热闹？”我冷笑，“下次让他带爆米花。”
话音未落，钢琴突然“咚”地一声重音，所有名字瞬间下沉，水面炸开，化作无数水珠飞溅。每一滴水落地，立刻冻结，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爬，走廊、楼梯、窗框……全被冻住。
我转身要跑，袖口那圈焦痕突然剧痛，像是有人拿烙铁在皮肤上写字。
我低头一看——
那冰莲的纹路，正从袖口蔓延出来，顺着校服往上爬，像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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