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的光门在午夜褪尽了喧嚣,仅剩几扇还在规律地眨着幽光,将休息区的长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林砚舟被一阵极轻的布料摩擦声惊醒时,正看见沈辞坐在对面的地板上,背靠着冷硬的墙壁,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拆解手腕上的旧绷带。
“醒了?”沈辞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指尖捏着绷带的动作顿了顿,“伤口在痒,没吵到你吧?”
林砚舟摇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腕上——旧绷带已松垮地挂着,露出底下泛着淡红的伤口,边缘规整得近乎刻意,竟和自己虎口那道愈合的疤痕有着微妙的对称感。他下意识起身走过去,在沈辞面前蹲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帮你换。”
沈辞挑了挑眉,没拒绝,只是将新拆封的绷带递过来。包装纸撕开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砚舟倒消毒凝胶时,冰凉的液体溅在棉球上,触到沈辞皮肤的瞬间,对方喉间溢出极轻的气音,像被羽毛搔过的痒意。
“疼?”林砚舟的动作立刻放轻,拇指无意识地蹭过他伤口边缘的皮肤,那里的温度比别处略高些。
“还好。”沈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落在林砚舟的发顶,带着烟草混着淡淡消毒水的温热气息,“法医先生给证物做检查时,也这么小心?”
林砚舟没接他的调侃,专注地缠绕绷带。两人离得太近,他能看见沈辞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白衬衫领口松开的两颗纽扣间,隐约露出一点泛红的皮肤,像被谁轻轻吻过的痕迹。光门的幽光漫过来,在他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绷带在指尖绕出交叉的结时,沈辞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像溪流缠绕岩石。林砚舟抬头时,撞进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盛着光门闪烁的碎光,褪去了平日的戏谑,只剩下沉沉的暖意,像深夜恒温的培养舱。
“林砚舟,”沈辞的指尖顺着他的腕骨往上滑,停在脉搏跳动最清晰的地方,指腹的温度烫得惊人,“你信直觉吗?比如……现在这种。”
温热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林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抽手,却被沈辞轻轻扣住。光门恰在此时暗下去,短暂的黑暗里,他感觉对方靠得更近了,额头几乎要贴上自己的眉心,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属于彼此的味道。
“别走神。”沈辞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笑意,尾音却有些发哑,“绷带要松了。”
林砚舟猛地回神,低头继续包扎,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发颤。绷带系紧的瞬间,沈辞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触的膝盖传过来,像某种隐秘的共鸣。等光门再次亮起时,两人已拉开半尺距离,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光与影的错觉。
沈辞靠回墙壁,抬手扯了扯领口,试图掩饰什么,耳尖却泛着可疑的绯红。林砚舟低头整理白大褂,发现袖口沾了点透明的消毒凝胶,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一路爬到手腕,像对方悄悄留下的印记。
“睡吧。”沈辞忽然开口,将搭在肩上的外套往他那边推了推,布料带着体温的余温,“天亮还要进副本。”
林砚舟躺下时,故意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撞上对方的手臂。黑暗中,他听见沈辞的呼吸乱了半拍,随即恢复平稳。外套被悄无声息地盖在两人身上,将光门的冷光隔绝在外,形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暖巢。
后半夜林砚舟没再醒,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虎口的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确认一件稀世珍宝。直到清晨第一缕光门亮起,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沈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着,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