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点的白光褪去时,林砚舟发现自己站在条从未见过的回廊里。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覆着层淡金色的纹路,像无数公式在缓缓流动。布偶的齿轮声变得轻快,苏晴低头看向掌心,原本模糊的记忆纹路正逐渐清晰:“我的布偶……好像能记住路了。”
回廊尽头的门牌写着“中枢控制室”,门把手上没有锁链,只有道与手术刀刃吻合的凹槽。林砚舟将手术刀插入,门锁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门内传来熟悉的机械运转声——与培养舱的嗡鸣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核心装置在平稳运行。
控制室中央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段视频:三年前的沈辞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屏幕上滚动着“无限回廊初始设定:以主体意识为核心构建时间闭环,防止记忆污染扩散”的字样。他转身时恰好对上镜头,笑容里带着疲惫:“如果砚舟看到这段视频,说明共生闭环已经启动,记住,中枢的密码是你左胸锚点的搏动频率。”
投影消散的瞬间,控制台亮起蓝光,林砚舟将手掌按在感应区,左胸的锚点与控制台产生共振,屏幕上的代码飞速刷新,最终跳出份完整的实验报告——标题是《M-07与主体意识共生可行性方案》,署名处沈辞的字迹旁,多了个新鲜的签名:“林砚舟”。
“原来沈医生早就计划好了。”苏晴指着报告附录,里面贴着张扫描图,正是林砚舟找到的手术同意书,受益人一栏的“沈辞”被圈出,旁注写着:“当载体主动将生存权让渡给主体,共生契约成立。”
控制台突然弹出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最后的缝合线”。解开密码的刹那,林砚舟的呼吸顿住——里面是段沈辞的实时影像,背景是间布满仪器的病房,他正举着追踪器对准镜头,屏幕时间显示为7:15,与控制室的时钟完全同步:“砚舟,你现在看到的不是记忆,是正在发生的事。回廊的核心是我的意识碎片,只有你能解开我设下的最后防线。”
影像里的沈辞撕开衣领,胸口露出与林砚舟相同的十字印记:“三年前我植入你体内的不只是锚点,还有我的意识备份。影子说的‘销毁规则’是真的,但他没说——当主体与载体的执念系数超过阈值,闭环会转化为双向通道。”他举起枚芯片,形状与林砚舟掌心的碎片完全一致,“布偶心脏里的‘M-∞’不是编号,是无限循环的终止符。”
话音未落,影像突然剧烈晃动,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沈辞的声音带着喘息:“陈默说得对,布偶里的后手是‘情感共鸣器’,现在它应该已经和你的锚点同步了……快,把手术刀插进控制台的核心接口,那是通道的钥匙!”
林砚舟抓起手术刀冲向控制台深处,那里果然有个十字形接口。刀刃插入的瞬间,整个控制室突然陷入白光,左胸的锚点与手术刀形成道金色通路,全息投影里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沈辞为他缝合伤口的温柔、培养舱里铭牌的微光、陈默烧毁数据时的决绝,所有碎片都在通路中凝聚成完整的时间线。
“污染率归零!”苏晴的惊呼穿透白光,控制台屏幕上的数值彻底清零,取而代之的是行新提示:检测到双向通道已激活,主体意识同步率100%。
白光中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林砚舟转身时,恰好撞上道熟悉的怀抱。沈辞的白大褂还沾着消毒水味,胸口的十字印记与他的锚点共振发光,手腕的追踪器与他的屏幕同时跳动着7:16——比初始时间多了三分钟。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沈辞的指尖抚过他胸口的疤痕,温度真实得不像幻觉,“影子是回廊生成的防御机制,它怕你打破闭环让污染扩散,但它不懂,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销毁,是接纳。”
布偶突然从苏晴怀里跳出,自动飞向控制台,胸口的芯片嵌入接口,屏幕上的公式开始重组,最终定格为:ζ(执念)×s(记忆)×时间偏差=无限回廊解困系数。
回廊的震动渐渐平息,墙壁上的公式纹路化作光点消散,露出外面真实的天空。林砚舟低头看向掌心,手术刀的锈迹已褪去,刀柄的“沈辞”二字与他的疤痕重叠,形成个完整的圆。
“我们……出来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哽咽,布偶的齿轮声变得舒缓,像在诉说尘埃落定的平静。
沈辞牵起他的手走向出口,阳光透过控制室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投下两道同步的影子:“不是出来了,是回廊变成了我们的一部分。”他举起追踪器,屏幕上的时间正正常流逝,“你掌心的公式没消失,它现在是我们共生的证明。”
林砚舟握紧那只带着温度的手,左胸的锚点轻轻搏动,像在回应三年来跨越时空的约定。远处传来陈默的呼喊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而无限回廊的齿轮,终于在执念与记忆的缝合下,转出生生不息的新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