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躲在码头仓库的这些天,像一头蛰伏的孤狼。他白天借着搬运工的身份打探消息,夜里则悄悄潜回陆府附近,观察假承安和蒋三金的动静。二房被焚的焦糊味还没散尽,陆府上下都笼罩在恐惧里,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生怕触了霉头。
他从一个被蒋三金克扣饷银的警察口中,套出了关键信息——假承安的真名叫王二狗,是蒋三金从赌坊里找来的无赖,那些关于陆承安的“童年记忆”,全是陆天生从秦氏口中骗来的;而二房那场大火,正是王二狗和蒋三金合谋放的,目的就是灭口。
“蒋三金还说,等拿到军火,就把王二狗也做掉,省得留着碍事。”那警察啐了一口,“这俩狗东西,没一个好货!”
景昊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就知道,王二狗和蒋三金是互相利用,这对豺狼迟早会反目。现在证据确凿,是时候揭穿这一切了。
他没有直接回陆府,而是先找到了刘镇邦。
“刘司令,时机到了。”景昊把收集到的证据放在桌上,“王二狗的身份、纵火的真相、蒋三金和日本人的交易记录,都在这里。只要我们公布出去,就能让归田鹤一和蒋三金自乱阵脚,到时候动手,胜算更大。”
刘镇邦看着那些证据,眼神闪烁:“你想怎么做?”
“借陆府的灵堂用用。”景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王二狗不是想当陆家长孙吗?我就让他在所有‘长辈’面前,原形毕露。”
当天下午,陆府正在为二房举办头七祭典。归田鹤一派了副官来“慰问”,蒋三金也假惺惺地前来吊唁,王二狗穿着孝服,跪在灵前,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哀悼亲人。
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景昊突然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景昊?你还敢回来!”蒋三金立刻大喊,“来人啊!把这个纵火犯抓起来!”
护卫们刚要动手,就被刘镇邦带的人拦住了。刘镇邦穿着军装,面色严肃:“蒋局长别急,景昊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不妨听听。”
归田鹤一的副官皱起眉:“刘司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包庇嫌犯?”
“是不是嫌犯,听完就知道了。”景昊走到灵堂中央,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二狗身上,“王二狗,别装了,你不是陆承安,你只是个被蒋三金找来的骗子!”
王二狗脸色一白,强装镇定:“你胡说!我是陆承安!你嫉妒我,才诬陷我!”
“诬陷你?”景昊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两个被他救下的人走了进来——一个是当年被王二狗抢过钱的赌坊老板,一个是亲眼看到他和蒋三金合谋纵火的下人。
“大家问问他们,就知道我是不是诬陷了。”
赌坊老板指着王二狗,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赖!欠了我五十块大洋,还敢冒充陆家长孙?当年要不是蒋三金保你,你早就被我打断腿了!”
下人也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亲眼看到他和蒋局长在墙角商量放火,还听到他们说要杀二房灭口!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就在墙外,看得清清楚楚!”
证据确凿,众人哗然。归田鹤一的副官脸色铁青,看向蒋三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三金慌了,指着王二狗:“是他!都是他骗我的!他说自己真是陆承安,我才帮他的!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你胡说!”王二狗急了,“明明是你指使我的!你说只要拿到军火,就保我荣华富贵!”
两人狗咬狗,把所有阴谋都抖了出来——从伪造血缘鉴定,到合谋纵火,再到想独吞军火,桩桩件件,听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陆彦章被人扶着,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二狗:“你……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杀我?你也配!”王二狗破罐子破摔,狞笑着,“你们陆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天生当汉奸,你包庇儿子,陆承安要是活着,说不定也是个卖国贼!”
“你闭嘴!”景昊一脚踹在他脸上,“不准侮辱陆家人!”
王二狗被踹倒在地,嘴角流着血,眼神却像疯狗一样,死死盯着景昊:“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们!”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是蒋三金给他防身用的,此刻却对准了陆天逸!
“砰!”
枪声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倒下的不是陆天逸,而是站在陆天逸身边的景昊,他护在了陆天逸的身前结结实实的替他挡了这一枪,——刘镇邦的人反应极快,开枪打中了他的手腕。
枪掉在地上,王二狗惨叫着,被迅速制服。
归田鹤一的副官脸色难看,看向蒋三金:“蒋局长,这就是你说的‘安分守己’?看来皇军真是信错人了!”
蒋三金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在地上:“副官息怒!都是这骗子和景昊勾结,陷害我!我对皇军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刘镇邦拿出蒋三金和国民党交易军火的记录,“这些怎么解释?你把陆府的军火卖给国军,还敢说忠心?”
副官接过记录,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蒋三金踹倒在地:“废物!等着接受皇军的审判吧!”
祭典变成了审判场。王二狗被关押起来,蒋三金被日军带走调查,归田鹤一的副官灰溜溜地离开,生怕沾染上麻烦。
陆彦章看着景昊,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错把鱼目当珍珠,差点毁了整个陆家。
陆天逸跑到景昊身边,把他揽入怀中,眼里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这个孩子,总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像一道光,照亮陆家的黑暗。
景昊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真相终于大白,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不知道,王二狗这头疯狗,还藏着最后一招,足以将所有人拖入深渊。带着不甘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