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综艺里,顶流歌手顾屿抽到演员沈砚当搭档。
全网嘲讽:“花瓶也配和歌王同台?”
公演现场,沈砚戏腔一出,顾屿的即兴高音陡然拔高三个调。
导播切到顾屿震惊的特写:“……你学过声乐?”
节目组故意刁难沈砚,顾屿当场掀了评分板:“我的搭档轮不到你们欺负。”
庆功宴那晚,沈砚醉醺醺按着钢琴问:“为什么帮我?”
顾屿扣住他手腕按在琴键上:“三年前片场火灾,把我拖出火场的是你吧?”
热搜爆了:顾屿沈砚浴火重生#
颁奖礼上,沈砚摸到奖杯底座刻着一行小字:
“你弹《重生》时,我在吻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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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烧灼着舞台中央,滚烫得几乎能燎着空气。顾屿站在那光柱的核心,像一尊被供奉的神祇,微仰着头,下颌线绷得锋利。台下,数千人的呐喊汇成一片模糊的、震耳欲聋的潮水,疯狂拍打着舞台的边缘。他习惯了这种喧嚣,习惯了被顶礼膜拜,习惯了掌控一切节奏。
直到主持人那刻意拖长、带着点恶趣味的声音,通过音响炸开在沸腾的现场:
“——让我们恭喜顾屿老师!他抽到的搭档是——”
大屏幕上,无数张照片疯狂滚动、闪烁,快得只剩下模糊的色块。最终,画面猛地一定格。
一张温润、俊朗,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在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呈现。
全场,有那么一刹那的真空。
紧接着,是比刚才任何一次欢呼都要响亮百倍的、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声。
“沈砚?!”
“演员沈砚?演电视剧那个?”
“他唱歌?别开玩笑了!节目组搞什么飞机?”
顾屿脸上的表情管理,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目光锐利地扫向大屏幕,又缓缓移开,投向舞台侧方那个正被工作人员引着走上来的身影。
沈砚。这个名字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进顾屿记忆的深潭,激起一片浑浊的涟漪。三年前,一场片场意外的大火……浓烟、灼痛、濒死的窒息感……混乱中唯一抓住他的那只手……还有后来,那个在烟雾里一闪而过、模糊不清的侧脸轮廓……
是他?
顾屿的指尖在身侧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惯常的冷硬姿态。他看着沈砚走到舞台中央,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沈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演员的温和笑容,向台下微微欠身致意。
那笑容干净得晃眼,却也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疏离。顾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审视一件陌生的物品,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评估。
“顾老师,请多指教。”沈砚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澈,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顾屿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吝啬得连一个音节都未发出。聚光灯下的两人,明明并肩而立,中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渊。
深渊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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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走廊,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怪味。灯光惨白,照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沈砚靠在一间休息室门外的墙壁上,微垂着眼。走廊尽头,几个穿着节目组马甲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顺风飘过来。
“啧,真够倒霉的,顾屿抽谁不好,抽到这位爷……”
“可不是嘛!空降兵,糊了三年了吧?以前也就脸还能看,现在?呵呵。”
“听说得罪了上面的大佬,才被雪藏的。这回能上《声动巅峰》,指不定背后使了什么劲儿呢。”
“管他使什么劲儿,摊上顾屿,等着被碾成渣吧。顾神出了名的挑剔,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演戏的,懂什么叫音乐?”
“花瓶嘛,就是摆着看的。可惜咯,这节目门槛低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来……”
那些字眼,像淬了冰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过来——“空降兵”、“糊了”、“花瓶”、“牛鬼蛇神”。沈砚的睫毛颤了颤,搭在臂弯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痕。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唇线抿得更直了一些,透出一种近乎倔强的沉默。
他早就习惯了。这三年来,从云端跌落泥沼,比这更难听的话,他也听过无数遍。习惯,不代表麻木。
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一个穿着利落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冲到沈砚面前,是节目组负责艺人统筹的副导演李姐。
“沈砚!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李姐劈头盖脸,语气焦躁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不满,“马上就是你和顾屿老师的首次排练了!顾老师时间宝贵,整个团队都在等着呢!赶紧的!”
她不由分说地伸手,想推沈砚的胳膊催促。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沈砚袖口的瞬间,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屿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身后跟着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他似乎刚结束一个电话,脸上还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他目光随意地扫过这边,恰好看到李姐那带着推搡意味的动作,以及沈砚下意识避让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顾屿的脚步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李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焦躁瞬间被一丝尴尬和惶恐取代。
顾屿的视线在李姐那只悬着的手上停留了半秒,然后没什么温度地掠过她那张堆起僵硬笑容的脸,最终落回沈砚身上。那眼神很深,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仿佛要穿透那层平静的外表,看到内里的东西。
“走吧。”顾屿开口,是对自己的团队说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迈步,径直从沈砚和李姐面前走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李姐如蒙大赦,赶紧收回手,对沈砚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还不快跟上!”语气里的命令意味依然不减。
沈砚的目光追随着顾屿挺拔冷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擦肩而过时,顾屿身上淡淡的冷冽木质香调,和那晚浓烟中若有似无的气息,微妙地重叠了一瞬。
排练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杂音。
宽敞的排练室里,巨大的落地镜映出两人的身影。顾屿站在钢琴旁,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琴键边缘,姿态疏离。
“《浴火》。”他言简意赅地报出歌名,是首难度极高的原创歌曲,融合了摇滚和歌剧元素,尤其结尾有一段撕裂般的高音。“听过吗?”
沈砚站在几步开外,点了点头:“听过几遍。”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几遍?”顾屿眉梢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语气里的质疑显而易见。这首歌的编曲复杂,情绪跌宕,即便是专业歌手也需要反复揣摩。“我的要求,是百分百的契合。跟不上,趁早说。”
这话像一块冰,砸在排练室光滑的地板上。顾屿的经纪人和助理站在角落,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李姐更是紧张得攥紧了手里的流程板。
沈砚迎上顾屿审视的目光,没有退缩,也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说:“试试。”
顾屿扯了下嘴角,不再废话。他指尖落下,一段激烈如骤雨的前奏瞬间倾泻而出,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和毁灭性的力量感,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他开腔,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燃烧般的绝望和愤怒,直冲云霄。
排练室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沈砚微微阖上眼,似乎在捕捉那汹涌旋律中的每一丝细微震颤。当歌曲行进到副歌前那一段极具戏剧张力的间奏,顾屿的目光扫向他,带着无声的催促。
沈砚睁开眼,开口。
那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清澈温和,而是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时空般的金属质感,清亮、高亢,却又蕴含着千钧之力——那是纯粹的、教科书级的京戏青衣腔!
“烈火焚身——烬难收——”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银针,精准地钉入旋律的骨节之中。那独特的韵味和穿透力,让整个排练室都为之一震。角落里的助理猛地捂住了嘴,李姐的眼睛瞪得溜圆。
顾屿瞳孔骤然收缩!
他正酝酿着歌曲最后那一段标志性的、撕裂灵魂般的超高音。沈砚这突如其来、却又浑然天成的戏腔,像一道惊雷劈入他预设好的轨道,更似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灵感与情绪的闸门!
几乎是本能反应,顾屿胸腔发力,原本设计好的高音轨迹被一股更原始、更磅礴的力量裹挟着,猛然向上拔起!那声浪如同挣脱桎梏的狂龙,不再是技巧性的嘶吼,而是裹挟着真实的、被点燃的痛楚与震撼,硬生生冲高了三个调门!
“啊——!!!”
这声嘶吼,仿佛要将天花板都掀翻!它不再是完美的表演,而是灵魂深处被猝然击中的、最真实的战栗和爆发!
尾音在空气中剧烈地颤抖、消散。排练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屿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沈砚,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如同探照灯,紧紧锁住那张温润此刻却带着奇异光芒的脸。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强烈共鸣冲击后的余悸,清晰地写在他向来冷峻的面容上。
“……你学过声乐?”顾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情绪剧烈波动后的痕迹。这绝不是野路子能拥有的功底!那种共鸣位置,那种气息控制,甚至那种对戏曲韵味的精准拿捏……
沈砚的气息也有些不稳,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面对顾屿近乎逼视的目光,他只是轻轻喘了口气,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意,唇角似乎极浅地弯了一下,又迅速平复。他没有回答顾屿的问题,眼神平静地迎视着对方,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静的力量。
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够格了吗?
排练室的空气凝滞着,只有彼此的心跳在无声地擂动。落地镜里,两个身影靠得很近,一个冷硬如冰,眼底却翻涌着灼热的岩浆;一个温润似水,平静之下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那无形的深渊,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声嘶力竭的合鸣,震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