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设在市中心顶层的旋转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都市夜景。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香槟的气泡在杯壁轻盈地上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声动巅峰》半决赛的录制刚刚结束,顾屿和沈砚再次以绝对优势晋级,合作舞台又一次引爆全网。空气中弥漫着成功后的微醺和浮华。
沈砚坐在角落的丝绒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周围的热闹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显得有些遥远。他微垂着眼,看着杯中金色的液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几杯酒下肚,酒精让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平日里温润的眼底此刻显得有些迷蒙,带着一种卸下防备后的柔软和茫然。
顾屿应付完又一拨前来祝贺的嘉宾和制作人,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个安静的角落。沈砚独自坐在那里,像一只误入喧嚣盛宴的鹤,与周围格格不入。顾屿微微蹙眉,端着自己的酒杯,径直走了过去。
他在沈砚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寒暄。
“喝多了?”顾屿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目光却落在沈砚微红的眼尾。
沈砚似乎反应慢了一拍,抬起头,眼神有些失焦地看了顾屿几秒,才缓缓聚焦。他摇了摇头,唇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却显得有些无力。他放下香槟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为什么?”沈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被酒精浸泡得有些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为什么帮我?”
他抬起眼,迷蒙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顾屿,眼底翻涌着困惑、不解,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安。“节目组……那些刁难……还有那些记者……你没必要……”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混乱的思绪,“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顾屿没有立刻回答。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水晶灯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他没有看沈砚,目光落在不远处餐厅中央那架三角钢琴光洁的黑色漆面上,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爵士乐声。
沈砚似乎被这沉默弄得更加不安,酒精放大了他心底的某种冲动。他忽然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那架钢琴走去。顾屿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沈砚走到钢琴边,手指带着点醉酒后的笨拙,轻轻拂过冰凉的琴键。他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俯身,一只手支撑在琴盖上,另一只手的手指随意地按下一个低音区的白键。
“咚——”
一个沉闷的、不成调的音符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响起。
沈砚侧过头,望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顾屿,眼神迷离,唇边却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顾屿……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醉意特有的粘稠感,却又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按在琴键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顾屿终于动了。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步步朝钢琴边的沈砚走去。他的步伐很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走到沈砚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顾屿比沈砚略高一些,此刻沈砚微微俯身撑着钢琴,更拉近了彼此的身高差。顾屿垂眸,目光沉沉地落在沈砚因为酒精和困惑而泛红的脸上,落在他因为用力按琴键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餐厅迷离的光线勾勒着顾屿冷硬的侧脸轮廓,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并未因场合而减弱分毫。他没有回答沈砚的问题,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抬起自己的右手。
然后,在沈砚迷蒙的、带着询问的目光中,顾屿的手,坚定地、覆盖在了沈砚按着琴键的那只手上!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醉意似乎在这一刻被瞬间驱散了大半!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顾屿更用力地按住。顾屿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带着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烫得惊人。
“别动。”顾屿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沈砚混乱的脑海。
他不仅按住了沈砚的手,更带着一种引导和掌控的力量,强硬地压着沈砚的手指,在琴键上移动!
“当——咚——当——”
几个不成旋律、却带着某种沉重节奏感的音符,被两人的手一起重重地敲击出来。每一次按压,都像是锤在沈砚的心上。
顾屿俯身,靠近沈砚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沈砚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沈砚的呼吸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耳朵,那一片皮肤瞬间变得滚烫。
“三年前……”顾屿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却又在冰层下燃烧着滚烫的火焰,清晰地送入沈砚的耳中,“……西郊影视基地,《暗涌》片场。”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
“那场‘意外’的大火……”顾屿的声音继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意和痛楚,“浓烟……火舌……倒塌的布景架子……”
沈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褪去了酒后的红晕,变得有些苍白。他被迫压在琴键上的手指,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吸入浓烟……被压住……快失去意识的时候……”顾屿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着沈砚的神经,“……有个人……力气大得不像话……在一片混乱里……硬生生把我拖了出来……”
顾屿的手猛地用力,将沈砚的手死死地按在一个最低沉的琴键上,发出一个沉闷而持久的嗡鸣!
“咚————”
那声音如同丧钟,在沈砚的脑海里疯狂震荡!
顾屿侧过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沈砚滚烫的耳廓。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紧紧锁住沈砚骤然失色的侧脸,捕捉着他眼底每一丝细微的震动和惊惶。
“那个拖我出来的人……”顾屿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带着灼人的热度,一字一顿,清晰地烙印在沈砚的耳膜上,也烙印进他灵魂深处,“……是你吧,沈砚?”
“轰——!”
沈砚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三年前那炼狱般的场景——刺鼻的浓烟、灼人的热浪、绝望的呼救声、压在顾屿身上的沉重布景架……还有自己不顾一切冲过去时,被飞溅火星灼伤的右耳后……所有的记忆碎片,被顾屿这冰冷的、带着灼人质问的话语,瞬间拼凑完整!
他猛地抬起头,撞进顾屿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有冰冷的审视,有灼热的探究,有被刻意压抑的痛楚,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寻求答案的疯狂!
空气凝固了。香槟的气泡在杯中无声地破裂,远处宴会的喧嚣彻底沦为模糊的背景音。唯有两人交叠在琴键上的手,和被死死按住的那个低沉到令人心颤的音符,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即将被撕开的、尘封了三年的秘密。
深渊的裂隙,在这一刻,被这声惊雷般的质问,彻底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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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璀璨,衣香鬓影。一年一度的“金声奖”颁奖盛典,无疑是娱乐圈最顶级的盛宴。巨大的穹顶之下,星光熠熠,无数镜头如同探照灯,捕捉着每一位入场嘉宾的风采。红毯两侧的欢呼声浪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屋顶。
然而,所有的喧嚣,在顾屿和沈砚并肩踏上红毯的那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屿过天砚!!!】
【顾神!沈砚!看这边!!!】
【双A气场杀我!!!】
【顾屿今天这套丝绒黑西装绝了!贵族禁欲感拉满!沈砚的银灰色暗纹西装好贵气!配一脸!】
顾屿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造型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铂金镶钻领针,衬得他气质愈发冷峻矜贵。沈砚则身着银灰色暗纹提花西装,内搭同色系缎面衬衫,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清冷疏离的贵气。两人身高相仿,气场却奇妙地互补,一个如深海寒渊,一个似月下清辉,并肩而行时,无需刻意互动,便自成一道吸睛的风景线。
顾屿的步伐沉稳,面对镜头时,唇角只勾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沈砚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目光沉静。当主持人激动地将话筒递过来,询问他们今晚对奖项的期待时,顾屿只是言简意赅:“享受音乐,感谢舞台。”沈砚则微笑着补充:“能与优秀的音乐人同台,已是荣幸。”
然而,当顾屿无意间抬手调整了一下袖口,手腕内侧一道淡粉色的、狭长的旧疤痕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时,眼尖的粉丝立刻在直播弹幕上掀起了新的高潮!
【看到了吗?!顾神手腕的疤!就是三年前火灾留下的!】
【卧槽!所以浴火重生是真的!】
【呜呜呜心疼!砚砚当年肯定也受伤了!】
【所以顾神一直知道是沈砚救了他!他护着沈砚是在报恩吗?】
【前面的格局小了!这明明是双向奔赴!救命之恩只是契机!灵魂共振才是真谛!】
两人的座位被安排在视野最佳的第一排中央。当颁奖嘉宾念出“年度最佳舞台演绎”的提名名单,大屏幕上依次播放着精彩片段时,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以及,顾屿、沈砚,《浴火重生》!”
大屏幕上瞬间切出那个震撼全网的舞台!顾屿的撕裂高音与沈砚的涅槃戏腔完美交融的瞬间,再次引爆全场尖叫!镜头也立刻切给了台下的两人。
顾屿依旧坐得笔直,神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的评委。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沈砚,能感觉到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指节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沈砚自己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
“获得‘金声奖’年度最佳舞台演绎的是——”颁奖嘉宾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顾屿!沈砚!《浴火重生》!”
“轰——!”
巨大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将整个场馆淹没!激昂的颁奖音乐奏响!无数道耀眼的追光灯柱同时打在了第一排中央!
顾屿率先起身,动作沉稳。他侧过身,非常自然地朝沈砚伸出了手。沈砚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冲击中,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骨节分明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瞬间涌上的热意,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顾屿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稳稳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感窜过沈砚的指尖。顾屿的手微微收紧,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和支撑,然后轻轻一带,将沈砚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在全场目光和无数镜头的聚焦下,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手牵着手,并肩踏上了通往舞台中央的阶梯。
聚光灯追随着他们,每一步都踏在光里。顾屿的步伐稳健,沈砚紧紧跟随。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掌声,闪光灯连成一片炫目的星海。走到舞台中央,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如同音符交织的“金声奖”奖杯时,两人的手才终于分开。
顾屿单手稳稳地托着奖杯的底座,将它递到沈砚面前。沈砚会意,伸出双手,郑重地捧住了奖杯的另一侧。冰凉的金属触感传递着胜利的重量和荣耀的温度。
“恭喜二位!实至名归!”主持人热情洋溢,“请发表获奖感言!”
顾屿微微侧身,示意沈砚先说。沈砚捧着奖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台下那片星海,目光扫过那些激动、祝福、或复杂的面孔,最终落回手中的奖杯上。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清晰:
“感谢《声动巅峰》的舞台,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观众。这座奖杯,是对《浴火重生》这首歌最好的注解。”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坚定有力,“它告诉我们,无论经历怎样的黑暗和焚烧,只要心中那点光不灭,只要……还有人愿意伸出手,就一定能……浴火重生。”
他的目光,在说出“伸出手”三个字时,极其短暂却饱含深意地掠过了身旁的顾屿。
轮到顾屿。他接过话筒,姿态依旧从容冷峻,言简意赅:“感谢音乐。感谢搭档。”他的目光落在沈砚捧着奖杯的手上,又缓缓抬起,看向台下,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昔,却又似乎沉淀了一些更深的东西,“真相或许会迟到,但荣耀,终将属于真正值得它的人。”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像是对过去所有不公的宣判,也像是对未来的某种宣告。台下某些角落,几位曾参与打压沈砚的圈内人士,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主持人笑着圆场:“两位的感言都太有力量了!现在,请二位一起,高高举起这座属于你们的荣耀吧!”
在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和全场更加热烈的掌声中,顾屿和沈砚默契地同时用力,将那座象征着最高舞台荣誉的“金声奖”奖杯,高高举过头顶!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将奖杯照耀得璀璨夺目,也照亮了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台下是沸腾的星海,无数镜头记录下这荣耀加冕的一刻。
奖杯很沉。沈砚的手指紧紧贴着冰凉的杯身,掌心甚至能感受到金属上细微的纹路。就在他准备放下手臂的瞬间,指尖无意中滑过了奖杯底座的边缘内侧。
那里,似乎……有些不同?
不像其他部位光滑冰冷的触感,指尖碰到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点磨砂感的……刻痕?
沈砚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颁奖礼的喧嚣声浪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他保持着高举奖杯的姿势,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正面向台下、侧脸线条冷硬完美的顾屿。顾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侧过脸来,深邃的眼眸在璀璨的灯光下,清晰地映出沈砚带着一丝愕然和探寻的脸。
顾屿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带着一种只有沈砚才能读懂的、近乎隐秘的温柔和……促狭?
沈砚的心跳得更快了。在顾屿那无声的、带着鼓励和默许的目光注视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借着放下手臂的动作,飞快地将奖杯底座翻转过来,借着舞台强烈光线的照射,目光急切地投向那内侧——
光滑的金属底座内侧,并非空无一物。
一行极其细小、却异常清晰流畅的手刻英文字母,安静地烙印在那里:
“Playing ‘Rebirth’, I kissed your shadow.”
(弹奏《重生》时,我在吻你的影子。)
沈砚的呼吸,在看清那行字的瞬间,彻底停滞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被骤然压缩。那行字,每一个字母的刻痕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镌刻者特有的、内敛而深沉的力量感,深深烙进了他的眼底,也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重生》……那是他们第三次公演,也是关系彻底破冰后的那场表演。顾屿亲自改编的钢琴曲,旋律温柔而坚定,如同黑暗尽头悄然萌发的新绿。沈砚站在舞台中央,被一束纯净的追光笼罩,演唱着象征希望的新生之歌。而顾屿,全程坐在舞台侧后方巨大的三角钢琴前,背对着观众,面对着沈砚的方向,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治愈的旋律。
那晚的舞台光影设计极为精妙。当沈砚唱到最高潮处,象征新生的光柱笼罩着他,将他颀长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顾屿身前的钢琴琴盖、琴身、以及光洁的地板上。
原来……在所有人都被沈砚的歌声吸引时,那个背对观众、无人窥见表情的钢琴师,目光所及,指尖流淌的旋律之下,竟是他投射的、被光影拉长的影子。
而他在……吻它?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脏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沈砚只觉得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冰凉的奖杯底座硌着掌心,那细微的痛感却无法平息心底掀起的滔天巨浪。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顾屿。
顾屿也正看着他。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惯常的冷峻或疏离,也没有了刚才那转瞬即逝的促狭笑意。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望不见底的海洋,清晰地映照着沈砚此刻所有的震惊、无措和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羞赧。那目光沉静,却又带着一种无声的、千言万语都难以承载的重量,温柔地包裹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坦荡的、无声的确认。
——是我刻的。
——是我在吻你的影子。
——这答案,你满意吗?
台下是震耳欲聋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如同汹涌的海潮将他们包围。闪光灯疯狂闪烁,交织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星河。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庆祝着他们共享的荣光。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喧嚣中心,在这万众瞩目的璀璨巅峰,沈砚的世界里,却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只剩下奖杯底座上那行滚烫的字,只剩下顾屿眼中那片温柔而深邃的海洋。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打压,所有深渊般的过往……在这一刻,都被这无声的告白彻底焚尽,化作了照亮此刻的、最绚烂的星火。
他握着奖杯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指尖却清晰地感受着那行刻痕的每一个细微转折。光影在他们之间流转,顾屿的视线始终未离开他,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无声的潮汐,温柔地拍打着沈砚心岸的每一寸。
沈砚深吸一口气,那滚烫的气息灼烧着喉咙。他迎着顾屿的目光,没有闪避,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渐渐沉淀,最终化为一种沉静的、带着水光的坚定。他微微侧过身,将奖杯重新高高举起,向台下沸腾的星海展示这共同的荣耀。动作间,他的西装袖口不经意地向上滑动了一小截。
手腕内侧,一道与顾屿手腕上疤痕位置极其相似的、淡粉色的旧伤痕迹,在璀璨的灯光下,一闪而过。
【卧槽!!!等等!沈砚手腕上!!!那是什么?!】
【截图了!!!放大看!是疤!绝对是疤!位置和顾神那个好像!】
【三年前!火灾!所以沈砚救顾屿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
【破案了!双向奔赴!双向救赎!】
【呜呜呜我爆哭!他为他挡过灾!他为他报过恩!最终在顶峰重逢相爱!】
【屿过天砚!就是最真的!奖杯底座刻情书!手腕留同款疤!这糖甜度爆表了!】
弹幕瞬间被新的发现彻底点燃,疯狂刷屏。而舞台中央,顾屿的目光,在沈砚手腕那道疤痕一闪而逝的瞬间,骤然变得深沉无比。那深邃的眼底,翻涌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汹涌的情绪——是疼惜,是了然,是尘埃落定后的万语千言。
他不动声色地,也微微抬起了自己握着话筒的手腕。灯光下,两道位置相近、颜色相似的淡粉色疤痕,如同跨越了时间与苦难的隐秘烙印,在万众瞩目之下,无声地昭示着他们之间早已无法割断的、浴火重生的羁绊。
深渊早已被填平,裂隙之上,开满了名为“屿过天砚”的花。
聚光灯灼热,将并肩立于舞台中央的两道身影,熔铸成今夜最耀眼的永恒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