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铭蹲在焚尸堆旁边，手里攥着三根烤焦的鸡翅——不是祭祀，是生意。
“最后一根，原价五铜，给四铜就卖。”他冲排队领骨灰的家属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趁热，真·炭烧。”
家属哭到一半，被他气得打嗝。旁边少年怒目：“贾铭，你还有没有良心？”
“有啊，在这儿。”贾铭拍拍自己胸口，笑得吊儿郎当，“就是小了点，得加钱才借你用。”
他嘴上缺德，动作却麻利。火舌舔来，他一把拽开少年，顺手把骨灰盒塞进对方怀里：“拿好，别洒了，洒了加钱。”
自私自利、嘴贱、贪财——全镇公认的“贾三毒”。可没人知道，他每天晚上会把赚来的铜币塞进镇口老乞丐的粥锅里，再顺走老乞丐的破毯子盖自己身上。善良？别闹，他只是怕夜里听见肚子叫。
大火烧到第七天，雾来了。
雾是活的，像一条湿冷舌头，舔过火把，火把灭；舔过哭喊，哭喊哑。人们四散奔逃，贾铭却逆流而上——他听见了商机。
“驱雾符，跳楼价，十铜一张！”
他刚吆喝完，雾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整个人拎了进去。
黑暗、腥甜、失重。
然后，啪嗒，他摔在一堆灰烬里，嘴里全是铁锈味。
灰烬中央，一颗心脏在跳。
扑通、扑通，像快递敲门。
“签收。”心脏说。
贾铭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裂开一条缝，缝里伸出无数细小血管，欢快地缠住了那颗心脏。血管一拽，“快递”塞进他胸腔，缝自动合上，连个创可贴都没留。
【07:00:00:00】
贾铭醒后，发现有一行金色数，浮现在心脏表面，像被谁用烙铁烫上去。
“啥玩意儿？七日无理由退货？”
贾铭戳了戳数字，数字抖了抖，发出极轻的声音——不是机械，而是他自己的嗓音，却带着陌生的笑意：
“七天后，你会死。”
“能打折吗？”
“每杀一只妖，多活一分钟。”
贾铭沉默三秒，竖起中指：“奸商。”
“随的主人您。”
雾散了，镇子空了。
贾铭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拎着半袋铜币，脚边躺着一只刚被“心脏”吸干的雾妖。
他低头，数字跳成【07:00:01:00】。
“好耶，多活一分钟。”他鼓掌，“照这个效率，我得杀六十万只妖才能续命到退休。”
“需要帮忙吗？”背后有人开口。
来人一袭黑袍，胸口绣着倒悬心脏，脸上戴着银质面具。
“灵渊学院，零号招生办。”黑袍人递来一张漆黑的录取通知书，“专业：如何优雅地杀死自己。”
贾铭接过通知书，抖了抖：“包食宿吗？”
“包。”
“五险一金？”
“死后一次性发放。”
“成交。”
去往学院的马车上，贾铭遇到了同批新生——
一个哭哭唧唧的小女孩，一个面瘫剑客，一个神神叨叨的谜语人。
四个人坐在马车上，默不作声。
突然，马车被妖群袭击。
剑客拔剑，谜语人念咒，小女孩尖叫。
贾铭……把马车帘子拉紧，缩进角落数铜币。
妖群冲破车厢。
剑客被拍飞，谜语人被打成结，小女孩被拎到空中。
贾铭叹了口气，把铜币塞进怀里，抬手。
噗。
心脏上的数字跳到【07:00:05:00】。
四只雾妖瞬间化为灰烬。
他拍拍手，继续数铜币，顺便把小女孩拎回座位：“记得加钱。”
小女孩抽噎：“谢谢哥哥……”
“别谢，我怕你是小赖皮子。”
可他还是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小女孩沾血的膝盖上。
马车显然是坐不了了，剑客和谜语人显然没有了生命气息，贾铭只好带着小女孩徒步走到灵渊学院。
刚到灵渊学校，贾铭和小女孩就被校门口的传送阵传送到了学校大礼堂，台下，有许多和他一样，被坑的，台上就是挖坑的——院长吕继常。
入学仪式时，吕继成问：“你为何而来？”
众人答：“拯救世界。”
贾铭答：“为了多活七天。”
哄堂大笑。
吕继常也笑：“很好，至少诚实。”
仪式结束，吕继常私下问他：“若七天后，杀尽众妖也救不了自己呢？”
贾铭耸肩：“那就把第七天，变成世界的最后一天。”
他转身，心脏上的数字在月光下闪烁，像一只狡黠的眼睛。
夜深人静，贾铭蹲在学院屋顶，数星星，也数铜币。
“自私自利、智慧幽默、善良、坚韧、意志坚定……”
他自嘲地笑了笑，“坑子院长评价的还挺准。”
数字在胸口跳动，像倒计时，也像战鼓。
【145:00:00】
【144:59:59】
【144:59:58】
他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把最后一枚铜币弹向夜空。
“七天，够我坑遍全大陆。”
铜币旋转，落下，被他稳稳接住。
灰烬里的心跳声，第一次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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