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刚响，陈喻就被顾萧他们拽去了操场。篮球砸在地上砰砰作响，他跑了两圈就觉得没劲，靠在篮球架上扯领口透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教学楼。
三楼靠窗的位置，魏敬宴正坐在那儿做题，侧脸被阳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陈喻嗤了声，掏出手机翻出首重金属，耳机刚戴上一只，就被顾萧拍了下后背。
“看啥呢？魂都飞了。”顾萧抛过来一瓶冰水，“学霸又没长翅膀，还能跑了不成？”
陈喻接住水往地上一墩，没好气：“滚蛋。”
他嘴上骂着，视线却又黏了回去。魏敬宴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好往操场这边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陈喻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头拧瓶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等他再抬头时，那扇窗户已经空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陈喻听得昏昏欲睡，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十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突然，前排传来一阵骚动，魏敬宴不知怎么回事，猛地往前一栽，额头磕在桌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魏敬宴！”物理老师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魏敬宴摇摇头，抬手揉了揉额头，脸色却白得吓人。陈喻眯起眼，看见他手背上有片淡淡的青黑，像是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这家伙昨晚没睡？
下课后，陈喻被祁煜拉去小卖部。冰柜刚打开，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吵嚷嚷。出去一看，几个外班的男生正围着魏敬宴，为首的黄毛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纸团，笑得不怀好意：“哟，学霸还带这玩意儿啊？是求考试必过符吗？”
那纸团展开，露出里面黄灿灿的符纸，边角还沾着点朱砂。魏敬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伸手去抢：“还给我。”
“急什么？”黄毛把符纸举得更高，“让哥几个开开眼怎么了？是不是你妈求来的？听说你妈天天在家给你跳大神啊？”
这话戳到了痛处。魏敬宴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看就要动手。陈喻突然走过去，一脚踹在黄毛的小腿上：“拿着张破纸瞎逼逼什么？想挨揍？”
黄毛疼得嗷嗷叫，看清是陈喻，气焰顿时矮了半截：“陈、陈喻，这不关你的事……”
“他是我班同学，你说关不关我的事？”陈喻挑眉，伸手夺过那张符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再让我看见你骚扰他，下次踹的就是你脸。”
黄毛屁都不敢放一个，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魏敬宴站在原地没动，嘴唇抿成条直线。陈喻瞥了他一眼：“看什么？不服气？”
“没有。”魏敬宴的声音有点哑，“谢了。”
“少来这套。”陈喻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魏敬宴的手指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个给你。”魏敬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就走，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陈喻摊开手，是颗大白兔奶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还带着点体温。
晚自习前，陈喻在操场角落抽烟，看见魏敬宴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脚步有点晃。他皱了皱眉，掐灭烟跟了上去。
“喂，你没事吧？”陈喻追上他，发现他脸色比下午更差了，“脸色跟鬼似的。”
魏敬宴摇摇头：“没事，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还不吃晚饭？”陈喻皱眉，从书包里翻出包饼干，是顾萧早上塞给他的，“拿着。”
魏敬宴没接，只是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淡淡的阴影。陈喻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把饼干往他怀里一塞：“爱吃不吃。”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魏敬宴轻声说：“我妈不让我吃这些，说添加剂太多。”
陈喻愣了愣，想起他那个迷信的妈，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递了只耳机给魏敬宴：“听听歌？放松一下。”
魏敬宴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是首很温柔的民谣，吉他声像流水似的淌出来。两人并肩站在路灯下，没说话，只有耳机里的歌声和偶尔吹过的晚风。
歌快结束时，陈喻突然说：“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不用忍着。”
魏敬宴转过头，眼睛很亮：“那你会帮我吗？”
陈喻的心跳漏了一拍，故意嘴硬：“看心情。”
魏敬宴却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笑，而是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眼睛里像落了星星。陈喻看得有点呆，直到魏敬宴把耳机还给他，他才回过神。
“明天见。”魏敬宴说。
“嗯。”陈喻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颗大白兔奶糖，糖纸被手心的汗浸湿了一角。
他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陈喻咂咂嘴，突然觉得，这个晚上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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