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翻的垃圾桶

扫到第五天傍晚，操场终于露出原本的红色塑胶跑道。陈喻把最后一堆落叶倒进垃圾桶，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可算他妈完事了。”

魏敬宴把扫帚靠在栏杆上，额角沁着薄汗，脸颊被夕阳染得微红。他看了眼陈喻手背被扫帚磨出的红痕，从口袋里掏出张创可贴递过去：“贴上吧。”

陈喻挑眉接过，刚撕开包装，就听见“哗啦”一声响。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三个穿着隔壁职高校服的男生正站在垃圾桶旁，其中一个染着绿毛的，正抬脚把刚清空的垃圾桶踹得翻倒在地。

垃圾撒了一地，烂掉的果皮混着废纸滚到跑道上，瞬间把刚打扫干净的地面弄脏了一大片。

绿毛吹了声口哨，看见陈喻时还笑了笑：“哟，这不是陈校霸吗？还在给学校当清洁工呢？”

陈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创可贴“啪”地掉在地上。他往前走了两步，指节捏得咯咯响：“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嘴巴放干净点！”绿毛梗着脖子，“老子乐意踢，你管得着？”

“我管不着？”陈喻笑了，笑声里带着戾气，“这操场是我扫的，你弄脏了，就得给我弄干净。”

“哈，凭什么？”绿毛往地上啐了口，“一个被学校罚扫的，还敢跟我叫板？”

他旁边的黄毛推了魏敬宴一把，语气轻佻：“这不是那个带符纸的学霸吗？怎么跟个小混混混在一起了？”

魏敬宴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栏杆。陈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等对方反应，已经一拳砸在黄毛脸上。

“***的，动他一下试试！”陈喻吼道，声音里的戾气吓得绿毛几人都愣了。

他打架向来狠，拳头跟不要钱似的往绿毛身上招呼。魏敬宴看着他后背绷紧的线条，突然想起陈喻说过“下次踹的就是你脸”，原来这人说的保护，从来都不是随口说说。

“陈喻，别打了！”魏敬宴突然喊了一声。

陈喻动作一顿，回头时眉骨已经破了，渗出血珠。他看见魏敬宴正弯腰捡垃圾，手指被碎玻璃划开道口子，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

“你疯了！”陈喻赶紧冲过去按住他的手，“谁让你捡的？”

“再打下去要出事的。”魏敬宴看着他流血的眉骨，声音有点发颤，“我没事。”

绿毛几人趁这功夫连滚带爬地跑了。陈喻骂了句脏话，从校服上撕下块布，粗暴地按住魏敬宴流血的手指：“跟你说过别硬撑，听不懂人话？”

“你也流血了。”魏敬宴抬手想碰他的眉骨，又缩了回去。

陈喻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突然就灭了。他拽过魏敬宴的手，用那块布草草缠好：“走，去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不在，陈喻翻出碘伏和棉签，捏着魏敬宴的手指消毒。酒精碰到伤口时，魏敬宴瑟缩了一下，却没吭声。

“疼就说。”陈喻的动作放轻了些。

“不疼。”魏敬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陈喻头也不抬。

“谢你……”魏敬宴顿了顿，声音很轻，“愿意护着我。”

陈喻的动作僵了僵，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含糊道：“谁护着你了，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魏敬宴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陈喻嘴边。橘子味的甜香漫过来，陈喻下意识地张开嘴，糖块落进嘴里的瞬间，他看见魏敬宴的嘴角弯了弯，像藏着片融化的月光。

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医务室的白墙染成暖融融的橘色。陈喻含着糖，听着魏敬宴轻轻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这操蛋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