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古堡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叶逸站在记忆库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被七道锁封印的小柜子。木质表面冰凉光滑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常去的那家老图书馆——同样的岁月沉淀感，同样令人安心的陈旧气息。
叶逸这里面是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身后没有脚步声，但他知道林清就在那里，如同知道暴风雨前空气中会有臭氧的味道。
林清记忆
林清或者说，是过去。
林清你的过去，同时也是我们的过去。
林清规则不允许我想起，但我可不信任祂。
叶逸转身时，一缕黑发垂落在眼前。他习惯性地想将其拨开，却发现手指在微微发抖。真奇怪，明明体温正常，却感到一阵阵发冷，像是身体比意识更早认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叶逸二十四小时的约定依然有效？
他强迫自己用问题掩饰那一瞬的动摇，绿眼睛扫过林清脸上每个细微表情。多年的心理学训练让他能像阅读开卷考试题一样分析他人情绪，但此刻这项技能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失真。
林清抬手，墙壁上的抽屉如魔术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漂浮的水晶瓶。那些瓶中的雾气在昏暗光线下流转，如同被困住的梦境
林清你可以浏览，但不能带走。
林清这记忆本就是禁忌，
林清你不该想起，我也不该想起。
叶逸那你会不甘，同时我也会不甘。
两人对视眼显然本来骨子里就不服输。向他人折腰，这更不可能。哪怕前面无路。
叶逸走向最近的水晶瓶。一步，两步，刻意放慢的步速掩饰着过快的心跳。当指尖触及瓶身时，一阵熟悉的刺痛从太阳穴蔓延至后颈——画面如洪水般涌入：星空下的祭坛，古老图书馆，暴雨中交握的手腕...
林清当然，所以我留下一部分记忆。这是规则漏洞。
林清而900年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叶逸猛地抽回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他能闻到祭坛上雪松燃烧的气味，感受到羊皮卷粗糙的质感。这不是旁观者的记忆，而是亲身经历者的五感记录。
林清走向深处的黑柜，取钥匙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解开一个谜题。柜门打开的瞬间，叶逸感到一阵眩晕——不是生理性的，而是认知层面的震颤，就像突然发现毕生研究的理论基石全是谬误。
十二个水晶瓶整齐排列。叶逸的目光锁定在最末那个盛满墨绿色雾气的瓶子上，喉咙突然发紧。那个瓶子里的雾气偶尔闪过他熟悉的场景：大学图书馆的钢制书架，电脑屏幕的蓝光，心理学教材扉页上自己写的名字...
叶逸这是我的...上一次？
他伸手又缩回，像是怕被烫伤。这个动作太不"叶逸"了，他一向以精准控制肢体为傲。
林清的红眼睛暗了下来
林清你总能在死亡前找到回来的路。但这次...
声音低下去，竟带着人类般的落寞
林清你迟到了三十年。
叶逸突然想起童年反复做的一个梦：自己在无尽长廊里奔跑，寻找一扇永远差一步就能推开的门。每次醒来，枕头上都是未干的泪痕，却记不起为何悲伤。
叶逸我需要知道真相。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如同自言自语。手指再次伸向那个瓶子，这次没有犹豫。
接触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记忆如锋利的碎片割开意识：实验室的荧光灯下，自己对着录音设备说"第47次记忆移植实验失败"；暴风雨中的古堡塔楼，鲜血顺着颤抖的手指滴在羊皮纸上；林清跪在身边，金色的泪水落在自己染血的衬衫前襟...
叶逸啊--！
叶逸跪倒在地，双手抱头。这不是旁观记忆，而是在重新经历那些痛苦。鼻腔涌出温热的血，滴在黑色地板上像一串暗红的珍珠。
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他的脸。林清的脸近在咫尺，红眼睛里的星云正在坠落——这个非人存在竟然在流泪。
林清够了！
林清你的大脑会承受不住的！
叶逸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正死死抓着林清的手腕，指节发白。他立刻松开手，深呼吸平复心跳，却闻到林清身上那股古老羊皮纸和暴风雨的气息——莫名熟悉到令人心痛。
怀表突然在口袋中震动。掏出来的动作比平时笨拙，表盘上的红眼睛映出镜厅景象：苏月被黑色藤蔓缠绕，其他玩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清他们准备利用她。
林清的声音变回了那种非人的多重回声
林清人类总是这样...在恐惧中寻找更弱小的目标。
叶逸擦掉鼻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叶逸带我去见她
林清你不恨她？她打算背叛你。
叶逸她只是害怕。
叶逸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逸如果我的记忆没错...恐惧会扭曲最善良的灵魂。
林清的红眼睛微微眯起
林清你还是这样。九个世纪了，这份天真竟然还没磨灭。
叶逸但这才是我，不是吗？
镜厅比叶毅离开时更加破败。华丽的镜子大多碎裂，残余的镜片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片段。苏月蜷缩在中央的五芒星阵里，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皮肤下隐约有黑色丝线在游动。
当叶逸踏入厅内时，所有玩家同时转头。王德发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狰狞
王德发果然！你和那个怪物是一伙的！"
叶逸他不是怪物
叶逸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叶逸至少不完全是
他取出骨笔
叶逸接下来会有点疼。
马修推了推破碎的眼镜
马修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受到特殊对待？
叶逸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向苏月，在她面前蹲下。女孩的眼睛布满血丝，但当认出叶逸时，泪水夺眶而出
苏月对...对不起...我本来想警告你...
叶逸我知道。
叶逸轻声道，从斗篷内袋取出骨笔
叶逸忍着点儿，有点儿疼。
他将笔尖点在苏月手腕的黑线上。笔尖发出暗红色的光，那些黑线如同活物般挣扎着被吸入笔中。苏月咬紧嘴唇忍住尖叫，脸色苍白如纸。
赵成你在干什么？
赵成突然冲上前，肌肉虬结的手臂抓向叶逸的肩膀。
没等叶逸反应，赵成的手就在空中僵住了——他的皮肤迅速变灰，血管凸起成可怕的黑色网状。王德发和其他玩家惊恐后退，只有马修站在原地，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
林清我说过
林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身影并未出现
林清游戏必须平衡。
赵成跪倒在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凸出，看向叶逸的眼神充满乞求。
叶逸皱眉
叶逸林清，停下。
沉默。
叶逸求你。
叶逸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上的符号。
赵成突然能够呼吸了，大口喘着气趴在地上咳嗽。王德发的表情从恐惧变成了某种扭曲的算计
王德发有意思...你能控制它。
叶逸他不是'它'。
叶逸而你们最好记住——在这个地方，每个恶意举动都会有后果。
苏月虚弱地抓住叶逸的袖子
苏月他们...计划用我引你出来...王德发说你的血能打开出口...
马修突然笑了，那笑声在空旷的镜厅里格外刺耳。
马修我们都被困在这个游戏里，叶先生。而你似乎掌握了特殊规则...分享不是基本道德吗？
叶逸扶起苏月，绿眼睛扫过每个玩家恐惧又贪婪的脸。
叶逸道德？你们刚才准备牺牲她。
马修生存本能。
马修耸肩
马修就像你现在保护她一样...我们都在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怀表突然在叶逸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表盘上的红眼睛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一幅画面——王德发藏在袖中的小刀，刀尖沾着某种绿色黏液。
王德发的刀划过叶逸的手臂，留下一道不深但足够出血的伤口。奇怪的是，叶逸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感从伤口向全身蔓延。
王德发古堡喜欢你的血。
王德发咧嘴笑道，牙齿上沾着可疑的红色。
王德发但更喜欢活祭品！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干涸的血迹重新液化，形成无数细小的触手向叶逸爬去。苏月尖叫着想拉他后退，但她的脚踝被突然暴起的黑色藤蔓缠住了。
叶逸感到意识开始模糊——王德发的刀上涂了毒。他踉跄着后退，撞上一面完好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但锁骨上的符号却发出刺目的红光。
叶逸林...清...
叶逸的呼唤几乎是气音。
整个古堡突然剧烈震动。墙壁渗出鲜血，天花板剥落露出后面蠕动的肉质组织。林清的身影从每一面镜子中浮现，红眼睛里的金色光点疯狂旋转。
林清你们----
他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声线，而是千万个重叠在一起的嘶吼。
林清都该死！
王德发突然飘到半空，四肢被无形的力量向四个方向拉扯。他的嘴巴张大到超出人体极限，却没有声音发出——只有皮肤撕裂的闷响。当躯体终于被四分五裂时，血雨洒落在镜厅的每一个角落。
马修的金丝眼镜碎裂，碎片扎进眼球。他尖叫着抓挠自己的脸，直到露出森森白骨。赵成的肌肉膨胀到极限，然后像气球一样爆开，内脏挂在枝形烛台上摇晃。
苏月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黑色藤蔓却略过她。
叶逸跪在地上，毒素让视线模糊。他看见林清的真身完全显现——一团由星光和阴影组成的巨大存在，无数触须在空中舞动，每根末端都长着血红的眼睛。
林清叶逸……
那个存在发出破碎的声音，一根触须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出奇地温柔。
林清别……看……
黑暗笼罩了叶逸的意识。在彻底陷入昏迷前，他感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抱起，耳边是林清恢复人形后痛苦的低语
林清我失控了……又一次。
--------------------------------------
作者我服了，真的。
作者我在别的软件那追的更，他怎么不更了？
作者这好像有什么魔咒一样。
作者一旦我加入书架，他就断更了。
作者我感觉我已经碎成渣渣了。
作者想发疯，想把传稿全部发出来。
作者想在今天把第一个副本搞完。
作者脑细胞要燃烧。
作者感觉我其实已经活人未死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