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房间开始溶解液，叶逸感到强烈的坠落感，像是从高空梦魇中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回到了塔楼卧室。窗外绿月亮高悬，怀表在掌心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表盖内侧有一行新出现的字迹。

【第三天结束，游戏进入第二阶段，小心拿着你骨笔的人。】

叶逸翻身下床感到一阵眩晕，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星空下的誓言，鲜血写成的契约，还有一双红眼睛在黑暗中流泪的场景，这些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下的是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和喉咙里铁锈味儿。

他走向洗手间，捧起冰水泼在脸上，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眼下有了明显的黑眼圈，而锁骨上的符号正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更奇怪的是他嘴角有一丝血迹，像是咬破了口腔内壁，却不记得何时发生的。

叶逸记忆转移……等待回……

他喃喃自语用毛巾擦干脸，当他第二次抬头时，镜中的倒影倒没有同步动作。而是用林清的红眼睛注视着他，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

即使没有声音，叶逸还是读懂了唇语。

【想起我】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听声音是苏月，叶逸冲出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是犹豫了。表盘上的红眼睛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走廊的场景，苏月被什么东西拖向阴影处？而她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怀表盖子内侧那行字迹下方又浮现新的警告。

【别出去，他们选择了祭品】

叶逸的手悬在门把手上方，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心理学家的理性告诉他，此刻开门不明智。但某种更深层次的冲动却推着他转动把手。

就在这一刻，整座古堡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石头崩裂的巨响。接着是某种古老机械启动的轰鸣，叶逸房间的墙壁上那些原本静止的藤蔓装饰突然活了过来。迅速生长，交织在墙面，形成一幅清晰的画面。

一个黑发青年站在星空下手中捧着发光的水晶。而红眼男子单膝跪地亲吻他的手背。画面下方是一行古老的文字，但叶逸莫名能读懂其中含义。

【以真名启示，纵使时光消磨记忆，灵魂亦会寻你归来。】

震动停止了，藤蔓恢复静止，但画面保留了下来。叶逸伸手触碰那些文字，指尖突然被戳破。一滴血渗入墙壁。

整面墙瞬间变成暗红色，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无数记忆碎片融入他的脑海。速度快到几乎撕裂他的意识，他看到自己……不……又不是自己，穿着古代装饰，在同一个房间里弹奏着一架钢琴。看到叶清的人类伪装偶尔崩溃。露出由星光和阴影组成的真身，看到两人并肩站在塔顶，夜空中的星座组成他们的名字。

那些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下的是剧烈头痛和满嘴的血腥味儿。叶逸跪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浸透着睡衣，但当他再次抬头镜中的自己眼下泪痣变成了暗红色，而锁骨上的符号已经扩展成更复杂的图案。现在能清晰的看出昔日一朵被荆棘缠绕的黑玫瑰。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叶逸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表盘上的红眼睛充满了惊恐。瞳孔里映出的镜厅的场景。王德发正用他的骨笔在地面画出某种邪恶的符号，而其他玩家围成一圈，苏月被按在中间，手腕被割开，鲜血直流。

叶逸该死！

叶逸抓起斗篷冲进门去，甚至没注意到这次房门轻易就打开了。走廊比记忆中长的多，仿佛古堡在故意拖延他的脚步。

墙上的画像全部变成了林清不同角度的肖像，红眼睛追随着叶逸奔跑的身影。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叶逸猛的刹住脚步。镜厅入口被一层半透明的黑色薄膜挡住。像是某种生物的胃在内壁薄膜，后面传来含糊不清的吟唱声和苏月微弱的啜泣

叶逸试探性的触碰那层薄膜，立刻被烫的缩回手指。那就在触碰的瞬间，他清楚地听到林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清别插手，这是规则。

叶逸去你的规则。

叶逸咬牙到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粗话。他再次伸手，这次忍着剧痛将整个手掌按在薄膜上。锁骨上的符号爆发出字幕的红光薄膜发出撕裂般的声响，缓缓分开一条通道。

镜厅的景象让即使冷静如叶逸也瞬间血液凝固。

王德发和其他玩家站在一个鲜血绘制的五芒星阵周围，苏月被捆在中央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悬浮在苏月头顶的那个东西：一团有眼球牙齿和不停开合的小嘴组成的肉球。正贪婪的舔着她手腕流下的鲜血。

叶逸的骨笔被插在针眼处，笔尖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散发着不祥的黑雾。

马修叶逸？

马修第一个发现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充满恐惧。

马修你怎么？

叶逸停下！

叶逸的声音在镜厅内回荡，出奇的有力。

叶逸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召唤什么！

王德发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可疑的红色。

王德发正好祭品还差一个，抓住他！

赵成和其他两名玩家向叶逸扑来，叶逸迅速后退，但走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冰冷的镜子，他被三人按在镜面上，后脑勺重重撞上玻璃，视线一阵模糊。

模糊中他看到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被制服，而是站的笔直，眼睛变成了和林清一样的红色，镜中叶逸的嘴角勾出一个绝非他自己能做出的危险微笑，然后伸出手。穿透镜面掐住了赵成的脖子。

现实中赵成突然双眼突出，像是被无形的手拎在半空，他的皮肤迅速变得灰白，血管凸起呈黑色的网状纹路，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叶逸我说了停下。

他听到自己说那声音不是他自己的那声音带着和林清一样的多重回声效果。

叶逸她是我的同伴。

整个镜厅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叶逸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林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怒意。

林清你干涉了仪式。

叶逸他们要杀了我的同伴。

他挣扎着转身，却发现自己被带入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一个圆形的空间，墙壁上满是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刻着名字和日期。

林清这里是记忆库。

林清松开他。红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林清每个玩家命运都被记录在这里，苏月的抽屉已经快满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叶逸走向标有苏月的抽屉，拉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一把沾血的小刀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苏月将匕首刺入叶逸后背的画面。日期是第三天夜晚。

叶逸这……

林清他早就被古堡影响了。

林清的声音软化了些。

林清第一天晚上，当时你们在走廊分开后，他就被标记了。我本来想亲自处理，但你……

叶逸突然意识到什么。

叶逸你是故意让我看到怀表里的画面，你想让我亲眼看到背叛。

林清没有否认，他走向房间中央的一个巨大水晶球，手指轻抚表面。球体内浮出苏月现在的样子，她被黑色藤蔓缠绕在静听中央，但神情平静，像是睡着了。

林清他不会死。

林清但必须接受惩罚，至于其他人……

水晶球里的画面切换到王德发，他疯狂的奔跑在无限延伸的走廊里，身后追着某种多截肢的。阴影赵晨被钉在墙上，身体半透明化，能看到内脏在发光。马修坐在一堆书中间，眼睛被缝上细线，却还在不停的阅读。

林清游戏必须平衡。

他转头看向叶逸。红眼睛里的金色光点缓缓旋转。

林清我为你破了太多次例，古堡开始不满……它需要补偿。

叶逸突然明白。

叶逸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祭品

林清不

他靠近冰冷的手指抚上叶逸的脸颊。

林清我需要你自愿给我一样东西。

叶逸什么？

林清一段记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

林清你最珍贵的那段，作为交易，我会放过苏月，并保证其他玩家活到游戏结束。

叶逸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特别小的柜子，上面有7道锁。柜门上刻着两个纠缠着的名字，一个是林清，一个被刻意刮花了，但隐约能看出叶字。

叶逸为什么我的记忆对你这么重要？

林清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像是痛苦，又像是期待。

林清因为有些誓言即使用永恒守护也不够。

叶逸走向那个小柜子，手指轻抚被划花的名字一瞬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星空下的誓言鲜血写成的契约，还有那双为他流泪的红眼睛，这些画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带来的头痛几乎让他跪倒在地上。

林清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手臂环住，他防止跌倒，这个拥抱冰冷却意外令他安心。

叶逸给我24小时。

叶逸咬牙，忍过最后一波疼痛。

叶逸如果我明天此时还想不起来，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的记忆。

林清沉默了很久，九到叶逸以为他拒绝了，但最终一个轻如叹息的回答落在耳畔。

林清如你所愿，我的心理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