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雾，姜小帅夹起一块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筷子没拿稳，溅了几滴红油在郭城宇的衬衫上。“哎呀！”他手忙脚乱地去擦，被对方拍开手背。
“安分点吃你的。”郭城宇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眼神却带着纵容，“刚才警局那边发来消息，李总涉嫌教唆毁坏财物和商业贿赂，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池骋正给吴所畏剥虾，闻言抬了抬眼：“岳悦呢？”
“她提供的证据够分量，加上主动自首，大概率是缓刑。”郭城宇推了推眼镜，“她律师说，等事情了结，她打算去南方教书，离这儿远远的。”
吴所畏把剥好的虾放进池骋碗里，指尖蹭过对方温热的指腹：“这样也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姜小帅灌了口啤酒，打了个嗝，“就像这书店，就算修好了，墙上的疤还在呢。”话音刚落，就被郭城宇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失言，挠着头嘿嘿笑，“我意思是……疤也能变成勋章嘛！”
吴所畏被他逗笑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大家添水：“其实我昨天整理暗格时，除了照片，还发现了个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推到池骋面前，“你看这个。”
信封上印着部队的番号，边角已经磨损。池骋拆开时指尖微顿，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张画着简笔画——两个小人背着步枪在站岗，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骋和阿岳的哥哥”。
“这是岳悦哥哥画的？”吴所畏轻声问。
池骋嗯了一声，指尖拂过画中人的笑脸，声音沉了些：“他叫岳峰，比我大两岁，当年在部队总护着我。有次执行任务遇到雪崩，他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我，自己嚼了三天雪……”
火锅的咕嘟声突然变得很远，姜小帅啃着排骨的动作停了，郭城宇默默给池骋的杯子续满酒。吴所畏看着那些信纸，上面记录着岳峰写给家人的日常：“今天教小骋叠被子，他叠得跟猪窝似的”“小骋说他以后想当企业家，要让家乡的路都铺上柏油”“小骋好像喜欢隔壁班的图书管理员，总借故去看人家”。
“图书管理员？”吴所畏抬头，撞进池骋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那时候你总躲在图书馆角落看书，辫子上绑着蓝丝带。”池骋捏了捏他的脸颊，“有次我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把书递给我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吴所畏的耳尖腾地红了，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那么多年前就悄悄埋下了伏笔。
散场时已是深夜，姜小帅被郭城宇半扶半拽地塞进出租车，嘴里还嘟囔着“明天我来帮畏畏钉书架”。池骋牵着吴所畏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
“其实岳峰牺牲那天，”池骋突然开口，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他本来可以不用救我的。是我非要去捡掉在雪地里的军徽，那是我爸留给他的遗物……”
吴所畏停下脚步，转身抱住他：“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池骋回抱住他，下巴抵在发顶，“但我总觉得，欠着岳家什么。所以岳悦后来找我，我才没狠下心拒绝。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愧疚不是还债的方式，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好的交代。”
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过，吴所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明天我要去趟孤儿院，院长说孩子们想看新绘本。”
“我陪你去。”池骋牵起他的手往回走，“正好把上次订的一批儿童读物带过去。”
孤儿院坐落在城郊的山坡上，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吴所畏刚推开铁门，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喊“吴老师”。最小的那个叫念念，扎着羊角辫，颠颠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吴老师，你好久没来啦，念念画了画给你！”
她献宝似的递上一张蜡笔画，上面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举着书本，一个开着汽车，头顶飘着歪歪扭扭的“家”字。吴所畏蹲下来揉揉她的头发：“画得真好，这个举书的是我，开汽车的是池骋叔叔吗？”
念念歪着头看池骋，突然捂住嘴笑：“池骋叔叔长得好像故事书里的骑士！”
池骋被逗笑了，从车上搬下纸箱：“骑士给你们带了新故事书，谁要帮忙拆箱子？”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拆开包装。吴所畏看着池骋被一群孩子围着问东问西，他耐心地回答着“汽车能开多快”“骑士是不是都会武功”，阳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凌厉的轮廓。
院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笑着说：“小吴啊，你可算把这位池先生带来了。孩子们总问，那个经常给我们捐书的好心人长什么样。”
吴所畏愣住了：“捐书的人是他？”
“可不是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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