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走廊低语与未锁之门
李医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后，那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味似乎也淡了些，但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地笼罩着我们。
“喂，你们听到了吗？”
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三个陌生人正缩在不远处的长椅旁，两男一女，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说话的是那个女生，她穿着一身校服，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除此之外，走廊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分散着，都是一脸茫然和警惕。看来，这就是终端所说的“12人”了。
格瑞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又落回我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跟紧我。”
“嗯！”我用力点头，像只被吓到的小兽一样往他身边靠了靠，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掠过那几个新面孔。
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公文包，眼神闪烁，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染着绿毛的少年，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钉，正一脸烦躁地踹着墙壁，手腕上的终端纹路和我差不多；还有一个抱着玩偶熊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安静得诡异，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嘀——副本探索阶段开启。请适配者在1小时内离开初始走廊，进入疗养院区内部。提示：夜晚的走廊不安全。】
终端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个明确的时间限制。
“夜晚？”我抬头看了看头顶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可现在看起来不像是晚上啊。”
“这里的时间流逝可能和外界不同。”格瑞沉声道，他已经迈开脚步，“走，去看看。”
雷狮嗤笑一声，也带着卡米尔跟了上来：“总比待在这里等着被那个白大褂解剖好。”
我小跑着跟上格瑞的步伐，故意落后他半步，这样既能让他感觉到我的“依赖”，又能看清他身后的动静。
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侧的铁门都紧闭着，门牌上的编号从301一直延续下去。脚下的地板是水磨石的，缝隙里似乎藏着深色的污垢，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别的什么。
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是那个穿校服的女生。我们猛地回头，看到她正指着一扇半开的铁门，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里、里面……里面有东西！”
格瑞和雷狮几乎同时冲了过去，我也紧随其后。靠近那扇门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刚才李医生身上的味道要强烈百倍。
门内是一间病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病床、一个床头柜和一把椅子。但此刻，病床上躺着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具穿着病号服的尸体，准确来说，是半具。身体从腰部被齐齐截断，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白色的床单，在地上积成一滩粘稠的液体。更诡异的是，尸体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扭曲的笑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呕——”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连雷狮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卡米尔下意识地别过了头。
我站在格瑞身后，看着那具尸体，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恐的表情，甚至还往格瑞怀里缩了缩，指尖却悄悄收紧了格瑞塞给我的那把匕首。
【嘀——检测到死亡事件。副本危险等级提升。提示：请适配者远离未标记的开放区域。】
终端的警告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播报天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穿校服的女生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是不是……也要变成这样？”
没有人回答她。恐惧像藤蔓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那个抱着玩偶熊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了，声音细细的，却异常清晰：“他在笑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小女孩指着那具尸体，天真地说：“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有黑色的虫子在爬。”
“什么？”绿毛少年皱眉，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仔细看看。
“别碰！”格瑞突然低喝一声，伸手拦住了他。他的目光落在尸体的眼睛上，瞳孔微微收缩，“有问题。”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尸体浑浊的眼球表面，似乎真的有什么黑色的细线在蠕动，像是细小的蛆虫，让人头皮发麻。
“那是……”雷狮的语气也凝重起来。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东西。”我适时地插话，声音带着后怕，“我们快走吧，这里好可怕！”
说完，我拉了拉格瑞的袖子，示意他离开。
格瑞深深地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我往外走。雷狮和卡米尔也立刻跟上，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纷纷快步离开，没有人愿意再在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病房多待一秒。
离开那扇门后，走廊里的光线似乎更暗了。头顶的白炽灯闪烁得越来越频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随时会熄灭。
“刚才那东西，你怎么看？”雷狮走到格瑞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
格瑞没看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不清楚。但这个疗养院绝对有问题。”
“那个李医生，”我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疑惑，“他刚才说自己是主治医生，那院长呢？我们要找的是院长的日记吧？”
“你想说什么？”雷狮挑眉看我。
“既然是院长的日记，那肯定在院长办公室吧？”我挠挠头，一脸“我很聪明”的表情，“我们去找找院长办公室在哪里不就行了？”
格瑞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方向。”雷狮嘴角勾起一抹笑，“总比在这里瞎逛强。小鬼，有时候你脑子还挺灵光。”
“那是当然！”我扬起下巴，笑容灿烂。
心里却在冷笑。
尸体、虫子、诡异的医生……这些不过是用来恐吓新手的手段而已。真正的危险，往往藏在看似安全的地方。那个李医生看我的眼神，绝对不止是“觊觎”那么简单。
还有那个小女孩，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个孩子。刚才她说的“黑色虫子”，我确实看到了，但那更像是某种元力污染的痕迹，和凹凸大赛里某些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参赛者很像。
这个“轮回游戏”，或许和元力有着某种联系。
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气氛依旧紧张，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期间又遇到了几个紧闭的病房门，门牌上大多写着“精神科”、“内科”之类的字样，没有看到“院长办公室”的标记。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的走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走廊尽头一片漆黑，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连灯光都照不进去。右边的走廊则相对明亮一些，隐约能看到尽头有一扇挂着“办公室”牌子的门。
“左边还是右边？”绿毛少年问道，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左边那片黑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我们，让人浑身发冷。
“副本提示说，别回头看走廊尽头的阴影。”穿西装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左边……看起来就像是阴影本身。”
“那就走右边。”雷狮毫不犹豫地说，“先去看看那个办公室。”
格瑞没有异议，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紧。
就在我们准备走向右边走廊时，那个抱着玩偶熊的小女孩又说话了：“左边有声音哦。”
“什么声音？”我问。
小女孩侧着头，像是在仔细听：“是哭声。很多人在哭，说冷。”
她的话让刚刚放松了一点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别管那么多了！”绿毛少年不耐烦地说，“没听到提示吗？那地方危险！”
说完，他率先往右边的走廊走去。穿西装的男人和校服女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格瑞？”我看向格瑞。
格瑞的目光在左边的黑暗和右边的走廊之间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定在了右边：“先去办公室。”
我们一行人走进右边的走廊，离那片黑暗越远，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淡。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但没有上锁。雷狮上前，一把推了开来。
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几个文件柜，看起来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但奇怪的是，桌子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看起来不像有人的样子。”卡米尔扫视了一圈，说道。
“搜搜看。”雷狮下令，率先走向文件柜。
格瑞则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检查抽屉。我跟在他身边，假装帮忙翻找，目光却在办公室里快速扫过。
灰尘很厚，说明这里确实很久没被打理过。但办公桌的一角，有一块地方的灰尘明显比其他地方薄，像是最近被什么东西压过。
我的视线落在桌角的电话上。老式的旋转拨号电话，机身是黑色的，听筒歪歪地挂在一边。
就在这时，雷狮突然“啧”了一声：“文件柜是空的。”
格瑞也摇了摇头：“抽屉里只有一些没用的废纸。”
穿校服的女生和绿毛少年也把办公室其他地方翻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难道不在这儿？”绿毛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们要去哪里找？”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我看着那个电话，心里突然一动。
“格瑞，你看这个。”我指着电话，语气带着好奇，“这个电话好像是好的耶，要不要试试打个电话？说不定能联系到外面？”
格瑞看了一眼电话，眉头微皱：“这里没有信号。”
“试试嘛，说不定呢？”我拉着他的袖子，撒着娇，“万一能打通呢？”
格瑞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拗不过我，伸手拿起了听筒。
听筒刚被拿起，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就从里面传来，“滋滋”作响，震得人耳朵疼。
“喂？有人吗？”我凑过去，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
没有回应，只有电流声在持续着。
就在格瑞准备挂掉电话时，电流声突然变了调，变成了一阵模糊的、像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呜……救……救命……”
哭声很微弱，夹杂着电流声，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
“谁？！”格瑞沉声问道。
哭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尖锐的、扭曲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炸响：
“他在看着你——！！！”
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刺耳至极。格瑞下意识地将听筒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听筒掉在地上，电流声戛然而止。
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声尖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
我站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被吓到的表情，心里却在快速分析着。
“他在看着你”……这个“他”，指的是谁？是那个李医生？还是左边走廊里的东西？或者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上，正是李医生。
他依旧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这次，他的嘴角咧得异常大，几乎快要撕裂到耳根，眼睛里那两潭死水般的瞳孔，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办公室里的我们，准确地说，是盯着我。
“各位，”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疗养院的探视时间结束了哦。”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嘀——高威胁目标接近！请适配者立刻撤离！】
终端的警告音尖锐得像是在嘶吼。
“跑！”格瑞低喝一声，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柴刀瞬间出现在手中，绿色的元力光芒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刺眼。
雷狮也反应极快，雷神之锤的电流噼啪作响，挡在了卡米尔身前。
“想跑？”李医生笑了起来，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来到这里的人，可没有离开的道理呢。”
他握着手术刀，一步步走进办公室，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在敲打着我们的心脏。
我看着他逼近的身影，掌心的矢量箭头元力开始涌动。
看来，这场“游戏”的第一个“boss”，要提前登场了。
也好。
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比起猜来猜去，我更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战斗。
至少，拳头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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