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的检测结果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苏棠把报告拍在桌上：“是‘佐匹克隆’，处方药，一般用来治疗失眠。但这种药有个特点——长期服用会在指甲缝里留下代谢物。”
林野刚啃完半个面包，闻言立刻坐直：“你的意思是，死者可能长期吃这个药？”
“对，而且剂量不小。”苏棠指着报告上的数值，“沈老师，你看这个浓度，至少吃了半年。”
沈砚正在整理尸检报告，闻言抬头：“查本市所有开佐匹克隆的药店和医院，找近半年内，25到30岁、长期购药的女性。”
“已经让队里去查了。”林野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技术队的消息，“针孔摄像头的WiFi户主查到了，叫刘梅，32岁，是王强的远房表妹，在市区开了家美甲店。”
“美甲店？”苏棠眼睛亮了下，“佐匹克隆的代谢物在指甲缝里——如果死者做过美甲，说不定能在美甲店找到线索。”
林野抓起外套：“我去趟美甲店。沈砚，你要不要一起？”
沈砚看了眼解剖台上的样本：“我把剩下的检测做完，你们先去。”他顿了顿，看向林野的后腰，“别跑太快。”
林野笑了笑，没应声，拉着苏棠往外走。
美甲店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门脸不大，玻璃门上贴着“营业中”的贴纸，却没开灯。林野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店里一股甲油胶和消毒水的混合味。
“有人吗？”苏棠喊了一声。
里间传来响动，一个穿粉色围裙的女人探出头，看见他们身上的警服，脸色瞬间白了。“警察同志，有事吗？”
“刘梅？”林野亮出证件，“我们想问你屠宰场的摄像头是怎么回事。”
刘梅的手攥紧了围裙角：“我……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苏棠没看刘梅，反而盯着墙上的价目表——上面贴着不同款式的美甲样板，其中一款水钻美甲，和她之前在证物照片里看到的、王强隔间墙角的一小块水钻碎片款式一致。“刘老板，这款‘星芒’美甲，最近卖得好吗？”她指着样板问。
刘梅的眼神闪了下：“还、还行。”
“我上周在这做的这款，”苏棠忽然说，指尖晃了晃——她根本没做过，只是在赌，“当时给我做指甲的小姐姐说，她自己也做了同款，说水钻掉了一颗，还让我帮她找呢。”
刘梅的嘴唇开始发抖：“你、你说的是……小雅？”
“小雅？”林野立刻追问，“她全名叫什么？在哪？”
“她叫方雅，是我雇的美甲师。”刘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三个月前突然不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我以为她是跳槽了……”
苏棠走到操作台前，拿起一瓶甲油胶，瓶底有淡淡的指纹印。“方雅是不是长期失眠？经常吃佐匹克隆？”
“是！”刘梅点头，“她跟我说过，压力大，睡不着，一直在吃医生开的药。而且她……她欠了王强一笔钱，好像是赌债，王强一直催她还。”
林野拿出手机，调出方雅的照片——技术队刚发来的，是美甲店墙上的员工照。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她最后一次来上班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的15号。”刘梅的声音低下去，“那天她接了个电话，说去趟屠宰场找王强，就再也没回来。”
三个月前的15号——正好是王强第一次收到匿名转账的日子。
苏棠忽然凑近刘梅，闻到她身上除了甲油胶味，还有股淡淡的机油味。“你最近去过屠宰场的隔间？”
刘梅猛地抬头：“我……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小雅的东西。”
“隔间里的智能家居温控器，是你装的吧？”沈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是个小小的电子元件，“这是从温控器里拆出来的，上面有你的指纹。”
刘梅的防线彻底垮了，蹲在地上哭起来：“是我装的，但我没杀人！那个转账的人威胁我，如果不帮他盯着王强处理‘东西’，就把我偷税的事捅出去……我只是想知道小雅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转账的人，你见过吗？”沈砚蹲下身，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没见过，只通过电话联系。”刘梅抹着眼泪，“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像机器人。但他知道很多事，知道小雅欠王强钱，知道我偷税，还知道……王强以前用屠宰场的设备帮人处理过‘特殊废料’。”
“特殊废料？”林野皱眉。
“就是……病死的牲口。”刘梅的声音发颤，“但这次不一样，他让王强用处理牲口的流程处理‘大块废料’，还让他用松木精油除味，说这样能瞒过检疫。”
沈砚站起身，看向林野：“查王强处理病死牲口的客户，特别是近半年有大额交易的。另外，方雅的家人联系了吗？”
“联系了，她父母说她半年前开始跟一个男人来往，叫高磊，是做木雕的。”林野拿出笔记本，“而且高磊的工作室，就在屠宰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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