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工厂的铁锈味里，混着雨水的潮气。沈砚蹲在尸体旁，指尖拨开死者蜷曲的手指——那是一台老式胶卷相机，黑色外壳磨得发亮，镜头盖没关，镜片上沾着半片干枯的枫叶。
“死者男性，约50岁，致死伤在胸口，单刃锐器造成的贯穿伤。”沈砚的声音被口罩滤得很轻，“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但尸体被雨水泡过，需要解剖才能确定准确时间。”
林野踩着碎玻璃绕到工厂深处。这里以前是显像管厂，倒闭后成了流浪汉的落脚点，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墙上贴着褪色的“安全生产”标语。“找到个身份证，”他扬了扬手里的证物袋，“孙志国，52岁，以前是这厂的摄影师，负责拍产品宣传照。”
苏棠正对着相机研究：“这相机是‘海鸥牌’的，几十年前的老款了，现在还能用的不多。”她小心地抽出胶卷，“里面有没拍完的胶卷，得送回实验室冲洗。”
沈砚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上——有一圈浅色的勒痕，不是新伤，像是长期戴什么东西留下的。“他生前应该戴过手表或手链，但现场没找到。”
“会不会是被凶手拿走了？”林野踢开脚边的空酒瓶，瓶底滚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工厂车间的老照片，一群工人站在流水线前，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举着相机，笑得露出牙齿——正是年轻时的孙志国。
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1998.6.15，最后一次全勤。”
“1998年？”苏棠凑过来看，“这年显像管厂出过一次大事故，好像是车间爆炸，死了三个人。”
沈砚站起身，走到工厂的老旧流水线旁。机器上的铁锈里，嵌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取样本回去检测。”他顿了顿，“孙志国的相机镜头对着流水线，他死前可能在拍什么。”
胶卷在实验室冲洗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大部分照片是工厂的旧景，生锈的机器、倒塌的围墙，直到最后一张——画面模糊，像是匆忙按下的快门，只能看清流水线的角落，有个黑色的影子，像个人蹲在那里。
“这影子的姿势……”苏棠放大照片，“像是在藏东西。”
沈砚正在解剖孙志国的尸体。胃容物里有未消化的馒头和咸菜，死亡时间应该是两天前的傍晚。“胸口的伤口边缘有犹豫伤，”他指着解剖台上的组织切片，“凶手捅第一刀时没敢用力，说明可能不是惯犯。”
“而且死者的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不是他自己的。”苏棠递过检测报告，“DNA库里没匹配到，但检测出一点颜料——和上次方雅案里的油画颜料成分相似，都是松节油和铅白。”
林野刚从工厂档案室回来，手里抱着一摞旧档案：“1998年的爆炸案，三个死者里有个叫李红梅的女工，是孙志国的妻子。当时判定是操作失误，但孙志国一直说有问题，闹了好几年，后来就从厂里辞了。”
他翻到一张爆炸案现场的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举着相机——正是孙志国。“他当时也在拍现场。”
沈砚忽然想起什么：“苏棠，查赵平的油画颜料来源，是不是从旧货市场买的？”
半小时后，苏棠拿着结果回来：“是！赵平的颜料都是从城南旧货市场淘的，卖家说，三个月前有个老头也来买过同款颜料，长得很像孙志国。”
孙志国为什么要买油画颜料？又为什么会和赵平用同一款？
林野的手机响了，是技术队打来的：“野哥，工厂流水线的血迹检测出来了，和孙志国的DNA一致。另外，我们在流水线的夹缝里，找到个铁皮盒，里面有一沓照片和一本日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