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园的保安室里,监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近一周的录像。林野盯着屏幕里的老槐树区域:“三天前凌晨两点,有个穿灰色风衣的女人去过老槐树,戴帽子和口罩,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
女人在槐树下站了约十分钟,弯腰像是在挖什么,离开时右手袖口沾着点泥土——和树根的挖掘痕迹吻合。更关键的是,她经过园区新刷的银漆栏杆时,袖口蹭到了栏杆,掉了点银色粉末在地上。
“她的鞋跟有磨损,走路时重心偏右,像是右脚受过伤。”沈砚放大画面,“而且她拎包的姿势很特别,左手托着包底——通常是包很重,或者手臂有旧伤。”
苏棠突然想起职工手册里的张岚:“手册最后夹着张体检表,1998年写着‘右肩习惯性脱臼’。”
三人分头在园区里走访。沈砚去了招商部,得知园区里有个“蔷薇手作”工作室,老板是个姓章的女人,三个月前租的店面,主打老物件修复,尤其擅长修旧钟表——她的工作室里就挂着个和显像管厂同款的老式挂钟。
林野和苏棠找到工作室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砂纸打磨木头的声音。一个穿蓝色工装裙的女人背对着门,正蹲在工作台前修一个旧相框,右脚脚踝处缠着护踝,右手袖口卷着,露出道浅褐色的疤痕。
“章老板?”苏棠轻轻敲门。
女人回过头,四十多岁的年纪,眼角有细纹,但眼睛很亮。看见他们身上的警服,她手里的砂纸顿了顿,却没停下动作:“警察同志?我这里没犯什么事吧?”
工作台的角落里放着个小花瓶,插着两支新鲜的野蔷薇,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旁边的铁盒和他们从槐树下找到的款式相同,只是上面没刻字。
“我们想问下,三天前凌晨,你去过园区的老槐树吗?”林野盯着她的右脚,“你的护踝看着很新。”
章老板放下砂纸,指尖摩挲着相框边缘:“我前几天崴了脚,凌晨去药店买膏药,路过老槐树而已。”她的右手在发抖,却强装镇定,“那棵树有什么问题?”
苏棠注意到她的工作室墙上挂着幅画,画的是显像管厂的老厂房,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蔷薇花图案:“您对显像管厂很熟悉?”
“我母亲以前在那里上班,这画是她画的。”章老板起身倒茶,转身时,林野看见她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是蔷薇形状的,和照片里张岚那半块一模一样。
“张岚女士。”沈砚突然开口,“1998年你请假后没回厂,是因为知道爆炸案要发生,还是因为已经被周建明他们盯上了?”
章老板手里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盯着沈砚,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低声说:“你们怎么知道……”
“李红梅的信,还有你留在槐树下的指纹。”林野把铁盒照片放在桌上,“她把‘记录’藏起来,是为了保护你,对吗?”
张岚蹲下身捡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红梅是为了我才死的。1998年爆炸前,她发现周建明他们在走私显像管零件,还偷换了厂里的安全装置——她把证据抄了副本,让我先躲起来,说等她处理完就来找我。”
她抹了把脸,声音哽咽:“可我等了二十多年,只等到她‘失踪’的消息。三个月前我回来,就是想找到她留下的证据,告倒那些人。”
这时沈砚注意到她的工作台上有个打开的旧笔记本,里面夹着张药方,上面的药名大多是治疗心脏病的——和老陈提到的进口药重叠。
“你认识老陈?”沈砚指着药方,“他女儿的心脏病药,是你寄的吧?”
张岚的肩膀猛地一沉:“陈哥是好人,当年他帮我藏了半块玉佩,还偷偷给我寄过钱。他女儿的病……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只能帮这么多。”
她打开抽屉,拿出个黑色笔记本:“这是我找到的‘记录’——红梅没藏在槐树下,那里的铁盒是我放的空盒,真正的记录在我这里。”
笔记本里贴着泛黄的单据和照片,最末页写着:“周建明的上游不止高岩,还有个‘戴金表的人’,每次交易都戴白手套,说话带南方口音。”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笔记本的照片上——那是张走私零件的交易现场,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手腕上闪着金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