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卷宗里夹着张泛黄的转学证明——他摔下天台后并没死，只是右腿骨折，转去了邻市的职高，去年刚毕业，现在在城郊的汽修厂当学徒。
三人找到汽修厂时，林默正在给货车换轮胎，额角的汗顺着脖颈滑下来，正好流过那块月牙形疤痕。看见警察出示的郑凯照片，他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轮胎刚拧到一半的螺丝滚到脚边。
“我昨天见过他。”林默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他开着货车来修刹车，说‘七年前没把你摔死，算你命大’，还把这个扔在我脸上。”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个皱巴巴的本子，是林默的日记本，封面被踩得全是鞋印。
日记本里记着七年前的事：“郑凯抢了我的生活费，还把我的假肢扔到垃圾桶里——他们总笑我是‘瘸子’，说我爸妈死得好，没人会管我。”林默的右腿是假肢，七年前的“意外”让他摔断了腿，后来不得不截肢。
“郑凯的货车刹车被人动过手脚，刹车片上有磨损的痕迹，像是故意磨薄的。”苏棠在货车底盘发现根细铁丝，和仓库里绑郑凯右手的铁丝型号相同，“有人想让他出车祸，但他没开远就发现了，所以回了仓库。”
林默的宿舍就在汽修厂后院，一张单人床，一个旧衣柜，衣柜里挂着件洗得发白的启明职高校服，袖口绣着个小小的“默”字。校服口袋里有张照片，是七年前的林默，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右腿还完好，手里举着张奖状——那是他唯一一次考进年级前十，却被郑凯抢去撕了。
“郑凯他们三个，除了他，还有张强和刘峰。张强现在在客运站当调度，刘峰开了家二手车行。”林野调出两人的住址，“张强昨天没去上班，刘峰的车行监控显示，他前天半夜把一辆旧货车开到了城郊仓库方向。”
二手车行的卷帘门没锁，展厅里的车蒙着防尘布，只有一辆蓝色货车敞着车门，驾驶座上有个保温杯，杯底沾着点红色油漆——和郑凯货车胎纹里的油漆成分完全一致。
苏棠在货车的后备厢找到个麻袋，里面装着件校服，胸前有个破洞，和林默日记里写的“被郑凯用烟头烫破的洞”位置相同。麻袋角落有片梧桐叶，叶面上用红笔写着“第一个”。
“刘峰的手机定位显示，他昨天去了仓库，还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把美工刀，刀刃上有血迹，DNA和郑凯的一致。”林野盯着监控里刘峰的背影，他走路时左肩微沉——七年前的卷宗里写着，林默把郑凯推倒时，狠狠咬了刘峰的左肩一口。
汽修厂的老班主突然跑进来，手里拿着个拾到的U盘：“这是刚才在林默换下来的轮胎里找到的，好像是个视频。”
视频是七年前拍的，画面模糊，能看见郑凯、刘峰、张强把林默推到天台边缘，郑凯的脚踩在林默的右腿上：“再敢告状，就让你从这跳下去，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干的。”林默的惨叫声里，混着刘峰的笑：“瘸子就该待在地上，别想爬起来。”
林默站在旁边，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突然抓起桌上的扳手，却不是要砸东西，而是狠狠砸在自己的假肢上——“哐当”一声，假肢的外壳裂开条缝，里面掉出张照片，是他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梧桐树下，一家三口笑得很灿烂。
他蹲下去捡照片时，林野看见他的右手虎口处有块新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硬东西硌的——和郑凯掌心“债”字的刻痕力度，惊人地相似。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