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的失踪成了新的疑点。客运站的调度室里,他的工位还摆着没吃完的盒饭,米饭上的煎蛋已经凉透,键盘缝隙里卡着半片梧桐叶——和仓库地上的叶片纹路一致。
“张强昨天值夜班,凌晨三点还在调度群里发过消息,说‘有辆往城郊的货车有点怪,司机戴着口罩’。”客运站的同事回忆,“他还说要去停车场看看,之后就没再回消息了。”
停车场的监控拍到凌晨三点十五分,一辆蓝色货车从出口驶出,车牌号被泥挡住了大半,但车尾的防撞栏有个凹痕——和刘峰二手车行那辆货车的凹痕完全吻合。更关键的是,监控里货车副驾坐着个人,穿着客运站的制服,侧脸轮廓像张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
“货车的目的地是旧钢厂,那里三个月前刚停产,有很多废弃的炼钢炉。”林野调出地图,“刘峰的二手车行离钢厂只有两公里,他完全有可能把人藏在那里。”
旧钢厂的炼钢车间里,铁锈味混着机油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沈砚的手电筒扫过墙角时,照到堆成小山的废弃零件,零件堆里露出只穿着客运站制服的袖子,袖口别着张强的工作牌。
苏棠蹲下身拨开零件,发现张强的右手被铁丝绑在一根锈钢管上,掌心同样刻着个“债”字,只是刻到一半就停了,最后一笔歪歪扭扭,像是被突然打断。他的口袋里揣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是刘峰的字迹:“郑凯死了,下一个就是你,当年你推林默那下,他记到现在。”
“张强的致命伤是心口的锐器伤,但伤口边缘有犹豫的痕迹,不像刘峰下的手。”苏棠指着伤口周围的浅痕,“更像是……有人在他死前挣扎过,凶手没下狠手。”
车间角落的炼钢炉里,有烧过的布料灰烬,检测后是刘峰常穿的夹克布料。灰烬里还混着枚校徽,和郑凯、林默的校徽同款,只是背面刻着个“峰”字——是刘峰的。
“刘峰可能也出事了。”沈砚盯着炼钢炉的门把手,上面有两枚重叠的指纹,一枚是刘峰的,另一枚是林默的。“林默来过这里,而且和刘峰有过接触。”
这时林野在零件堆后面找到个录音笔,是客运站的工作设备,里面录着段模糊的对话。张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当年只是被郑凯逼的,我没真推林默!”另一个声音很闷,像是被捂住嘴:“他的假肢……是我扔到水沟里的。”接着是金属碰撞声,录音戛然而止。
炼钢炉的烟囱还在往外飘着青烟,像在吞掉所有秘密。苏棠突然注意到炉口的边缘有圈新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抠过,划痕里嵌着点白色粉末——是林默假肢上的塑料碎屑。
“林默来过,他可能亲眼看到了什么。”林野望着炉口的青烟,突然想起林默宿舍里的假肢,外壳确实有块新的磨损,位置正好能蹭到炉口。
离开钢厂时,沈砚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捡到个打火机,是汽修厂的定制款,上面刻着“默”字。打火机的火苗调节器被调到最大,像是刚被人用过——用来点燃刘峰的夹克。
远处传来货车发动的声音,林野抬头望去,一辆蓝色货车正从钢厂的后门驶离,车斗里空空的,只有片梧桐叶被风吹得在底板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