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档案馆的地下室潮湿阴冷，空气里飘着旧纸张的霉味。林夏蹲在档案柜前，翻到标着“2014.星港酒店火灾”的纸箱时，指尖都在发颤。箱子上积着厚厚的灰，锁扣锈得厉害，像被人故意封存了很久。
“找到了。”她喊了一声，陈野和老周立刻凑过来。老周掏出工具，三下两下撬开锁扣，里面的卷宗用牛皮纸包着，封皮上有个模糊的手印，像是被人反复触摸过。
最上面是叶星的死亡鉴定报告：“死因：一氧化碳中毒，呼吸道内有烟灰，符合火场致死特征。体表无明显外伤，排除他杀可能。”附页里的现场照片惨不忍睹，办公室被烧得只剩框架，叶星倒在办公桌旁，手里还攥着半张烧黑的纸。
“奇怪，这张纸的边缘很整齐。”陈野放大照片，“不像是被火烧裂的，更像被人撕过。”
卷宗里还有份消防部门的勘察记录，提到起火点在办公桌下方的插座，线路有老化痕迹，但旁边的地毯上有块不规则的焦痕，“疑似外来火源引燃”。但这句话被红笔圈掉了，旁边写着“结论：电路老化”，签名是当时的消防队长，现在已经退休了。
“这里有份证人名单。”林夏翻到下一页，“苏曼的名字在上面，她当时是实习生，负责给叶星送文件，火灾前半小时见过她。”
证词里写着：“叶小姐那天心情很差，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说‘他们要抢我的东西’。我放下文件就走了，没看到别人。”后面还有句被划掉的话：“我好像听到办公室里有争吵声，但不确定。”
“‘他们要抢我的东西’，抢什么？”老周皱起眉，“叶星是叶家小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叶明远和叶明哲，当时都在集团任职。”
陈野想起叶明远昨晚的反应，拿出手机搜叶家的资料：叶世成有三个孩子，长子叶明远，次子叶明哲，小女儿叶星。十年前火灾后不久，叶明哲就出国了，再也没回来，现在叶世集团由叶明远全权掌控。
“查叶明哲的下落。”陈野对林夏说，“还有，联系那个退休的消防队长，我要知道他为什么划掉‘外来火源’的记录。”
卷宗的最后是份财产清单，叶星办公室里的物品大多烧毁了，只有一个银质相框完好无损，里面是叶星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阿哲，等我”。
“阿哲？会不会是叶明哲？”林夏放大照片，男人的侧脸和叶明远有几分像，但更年轻些，眼睛里带着笑。“叶星和二哥的关系好像很好。”
老周突然指着清单角落里的一行字：“这里有个加密U盘，火灾后不见了。”清单旁附了张草图，U盘外壳上刻着个星星图案——和叶星的名字呼应。
“这可能就是她被抢的东西。”陈野合上卷宗，“苏曼的小说里写过一个情节：女主角在酒店火灾中丢失了关键证据，十年后想重新调查，结果被人灭口。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虚构。”
回到警局时，林夏带来了新消息：“苏曼死前三天，和一个境外号码通过三次电话，最后一次通话时长17分钟。我查了这个号码，归属地是美国洛杉矶，登记人是……叶明哲。”
老周也有发现：“退休的消防队长找到了，他说十年前收了叶家一笔钱，才修改了勘察记录。他还说，当时在现场闻到过松节油的味道，和苏曼套房里的助燃剂一致。”
陈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突然想起叶明远袖口的梧桐叶碎渣：“去查星港酒店后花园的监控，重点看昨晚有没有人从18楼窗台爬下来。另外，查叶明哲最近有没有回国。”
傍晚时分，监控结果出来了。昨晚9点15分，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从18楼窗台爬下来，落到梧桐树上，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身高体型和叶明远很像。
更关键的是，老周在苏曼的笔记本灰烬里提取到了一点残留的字迹：“U盘在星港301，密码是星星的生日。”
“301是酒店的地下储藏室，十年前是叶星的私人仓库。”林夏调出酒店平面图，“现在归叶明远直接管理，除了他，没人有钥匙。”
陈野立刻带人赶往星港酒店。地下储藏室阴冷潮湿，角落里堆着些旧家具，空气里弥漫着和档案馆相似的霉味。301的门锁是电子密码锁，老周破解密码时，陈野注意到墙角有个落满灰尘的保险柜，款式很旧，上面刻着个星星图案——和卷宗里的U盘草图一模一样。
“开了！”老周喊了一声，储藏室的门应声而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放着个铁架，上面摆着个银质相框，和叶星办公室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照片换成了叶星和叶明远的合影。
相框下面压着个U盘，外壳上的星星图案已经氧化发黑。陈野拿起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电脑，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叶星的生日后，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十年前叶世集团的财务报表，其中几笔巨额资金流向了海外空壳公司，签名处是叶明远的名字。
“原来如此。”林夏倒吸一口凉气，“叶星发现了叶明远挪用公款，想告诉叶世成，结果被灭口，伪造成火灾意外。苏曼当年可能看到了什么，十年后找到证据想揭发，也被叶明远杀了。”
陈野的目光落在保险柜上：“把保险柜打开。”老周捣鼓了半天，锁芯突然发出“咔哒”一声，柜门弹开了。里面没有钱，也没有文件，只有一件烧焦的连衣裙，领口别着个星星形状的胸针——是叶星火灾那天穿的衣服。
胸针后面刻着行小字：“二哥，救我。”
陈野的心里猛地一沉。这行字说明，叶星当时求助的是叶明哲，而不是叶明远。那叶明哲在这场悲剧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和苏曼的通话，又说了些什么？
这时，林夏的电话响了，是洛杉矶警方打来的：“叶明哲在三天前自杀了，死前留下一封遗书，说要为十年前的事赎罪。”
遗书里写着：“是我对不起星星，我当时太懦弱，看着她被大哥威胁，却不敢说出去。那个U盘是星星交给我的，我藏了十年，现在该还给她了。”
陈野走出储藏室，抬头看向18楼的方向，夕阳正从玻璃幕墙反射过来，像一团燃烧的火。他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叶明远为了掩盖挪用公款的罪行，放火烧死了叶星；叶明哲知情却不敢揭发，愧疚了十年后自杀；苏曼想揭露真相，最终被叶明远灭口。
但还有一个疑问：苏曼套房里的防盗链是扣死的，叶明远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密室”，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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