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号码的短信像根冰针，扎得沈砚后颈发僵。他盯着屏幕上“最熟悉的地方”几个字，脑海里瞬间闪过市局档案室、常去的咖啡馆，最后定格在市中心医院——那里不仅是警方定点合作的医疗机构，更是三个月前地铁爆炸案伤者集中救治的地方。
“去医院。”沈砚把手机递给苏棠，“查这个号码的来源，顺便联系医院安保科，调取近一周的监控。”
林野正蹲在地上研究玻璃缸底座的划痕，闻言猛地站起来：“医院？那帮疯子想对病人下手？”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快步跟上沈砚，“我说沈队，你这直觉靠谱吗？万一是调虎离山呢？”
“是不是调虎离山，去了就知道。”沈砚拉开警车车门，“你要是怕了，可以留在这儿陪技术队清理现场。”
“谁怕了？”林野立刻坐进副驾，还不忘嘴硬，“我是怕某些人到了医院，被护士小姐姐认出上次输液时哭唧唧的样子，丢我们刑侦队的脸。”
沈砚发动车子的动作一顿，冷瞥过去：“林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下去跑步去医院？”
“信信信！”林野立刻举手投降，嘴角却偷偷扬起，“不过说真的，你上次急性阑尾炎住院，苏棠姐可是天天去看你，送的排骨汤香得整层楼都闻得到……”
话没说完，沈砚突然一个急刹车，林野的脑袋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前方路口，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闯红灯，车身上隐约闪过一个白色符号——正是那个羊角骷髅。
“追！”沈砚猛打方向盘，警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黑色面包车显然早有准备，在狭窄的巷弄里左冲右撞，好几次险些撞上路边的垃圾桶。林野摇下车窗，掏出手机拍下车牌号：“这破车改过引擎！速度不对劲！”
沈砚紧咬着对方车尾，目光扫过后视镜，苏棠带着技术队的车紧随其后。就在面包车即将冲出巷口时，前方突然驶来一辆洒水车，面包车被迫减速的瞬间，沈砚瞅准机会猛打方向，将对方逼得撞上了墙角。
“下车！”林野率先推开车门，拔腿就追，却见面包车上跳下来三个戴兜帽的人，动作极快地钻进了旁边的小巷。等沈砚和随后赶到的苏棠追过去时，巷子里只剩一只掉落的黑色手套，手套内侧绣着个极小的羊角骷髅。
“跑了？”林野踹了踹墙角的垃圾桶，“这破巷子四通八达，肯定提前踩过点。”
苏棠捡起手套装进证物袋，指尖不经意擦过沈砚的手背，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低声道：“手套里有张纸条。”
纸条上用打印体写着：“第二个符号，在守护生命的地方，找找那些不会说话的证人。”
“守护生命的地方……果然是医院。”沈砚捏着纸条的手指泛白，“林野，联系医院总值班室，问清楚最近有没有异常事件，特别是和‘不会说话的证人’有关的。”
林野刚拨通电话，就被沈砚的眼神制止。沈砚抢过手机挂断：“直接去，别打草惊蛇。”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楼还亮着灯，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夜风扑面而来。沈砚三人亮明身份后，值班医生领着他们往住院部走：“最近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三天前，太平间丢了具尸体。”
“丢了尸体？”林野差点绊倒，“谁这么缺德，偷尸体做什么？”
“是个流浪汉，车祸去世的，没家属认领。”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发虚，“那天值夜班的保安说，凌晨三点多好像听到太平间有动静，但进去看又什么都没有，第二天一早清点，就发现少了一具。”
苏棠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太平间在地下室？”
“对，从这边下去。”医生指着通道口，脸上露出惧色，“其实……不止丢了尸体，昨天有个护士说，半夜看到地下室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脸是青的，手里还拿着个骷髅头模型……”
“带路。”沈砚的声音打断了医生的话，他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林野，跟紧我。”
地下室的楼梯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声控灯接触不良，每走一步就闪烁一下，把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太平间的铁门虚掩着，沈砚推开门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的冰柜整齐排列着，像一个个沉默的铁盒子。
“奇怪，冰柜都是锁着的啊。”医生哆哆嗦嗦地说，“丢的那具尸体是放在最里面那个临时存放架上的。”
沈砚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存放架，突然停在角落——那里的墙壁上，赫然画着一个羊角骷髅，这次是用白色涂料画的，周围还散落着几片碎骨。
“苏棠，取证。”沈砚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一片碎骨，“这不是人类的骨头。”
“像是动物的肋骨。”苏棠拿出放大镜，“涂料里掺了荧光粉，和剧院那个符号的成分相似。”
林野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骷髅符号的眼睛位置：“这两个点怎么怪怪的？”
光束凑近了才发现，符号的眼睛是用两枚硬币贴上的，硬币边缘还缠着细红绳。沈砚刚要取下硬币，太平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冰柜的压缩机发出“嗡嗡”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谁？！”林野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冰柜，其中一个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里面隐约露出白色的布料。
沈砚按下他的手，示意别出声。黑暗中，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哼唱，调子诡异又熟悉——像是三个月前地铁爆炸案现场循环播放的那首童谣。
“沈队……”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下意识往沈砚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
沈砚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挪了半步，压低声音：“林野，左边，我右边，苏棠守住门口。”
三人呈三角站位，就在这时，那哼唱声突然停了。紧接着，太平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道惨白的影子飘了进来——是个穿白大褂的人，脸上戴着青色的口罩，手里果然拿着个骷髅头模型。
“是你偷了尸体？”沈砚厉声喝问，手电筒光束直射对方的脸。
那人没说话，只是缓缓举起骷髅头模型，模型的眼眶里突然亮起红光，照亮了他口罩下的嘴角——正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林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刚要冲上去，就见那人将骷髅头往地上一摔，模型“啪”地碎成两半，里面掉出个U盘。与此同时，对方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阵风。
“追！”沈砚捡起U盘，率先冲出门，却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那人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消防通道的门还在微微晃动。
林野追到楼梯口就停了下来，回头冲沈砚喊：“沈队，这楼梯通后院，肯定早跑没影了！”
沈砚捏着手里的U盘，又看了看太平间墙上的白色符号，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故意把U盘给我们的。”
苏棠蹲在碎掉的骷髅头旁，捡起一块碎片：“这模型是用医院废弃的X光片做的，里面的红光来自普通LED灯，像是……临时拼凑的。”
林野突然指着符号眼睛上的硬币：“沈队你看，这硬币上有字！”
两枚硬币都是旧版的五角钱，边缘的红绳缠着一张极小的纸条，展开后只有两个字：“墓园”。
“第三个符号在墓园？”林野皱起眉，“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剧院又是医院又是墓园，凑齐这三个地方能召唤神龙啊？”
沈砚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落在苏棠手里的碎片上：“这X光片上的骨骼图案，像不像地铁爆炸案的受害者？”
苏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回去比对一下！还有这个U盘，得尽快破解里面的内容。”
沈砚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被吓得有些发红的眼角，声音放缓了些：“这里交给技术队，你先回去休息，有结果立刻告诉我。”
“我没事。”苏棠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片，“我跟你们一起。”
林野在一旁看得直撇嘴，故意大声咳嗽两声：“我说两位，要不要先离开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再待下去，我怕真要见到鬼了。”
沈砚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林野赶紧跟上，还不忘小声嘀咕：“某些人啊，嘴上说着让人家休息，脚步放慢等着人家跟上，啧啧，心口不一……”
沈砚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手里的U盘。他有种预感，这个U盘里的内容，或许能解开那个最关键的疑惑——“幽灵”组织费尽心机留下这些线索，到底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而太平间角落里，那片被苏棠遗漏的X光片碎片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签名，和沈砚钱包里那张旧照片背面的字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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