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女生宿舍的走廊总飘着股消毒水味，尤其是404门口，那味道浓得像刚冲洗过解剖台。沈砚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门把手上挂着的黄色封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这是他第三次处理和“玉兰花”无关的案子，却比前两次更让人脊背发寒。
“周苒，20岁，临床系大二学生，今早被宿管发现死在宿舍书桌前。”林野举着证物袋，里面是半块啃剩的面包，“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但颈部没有勒痕，也没有挣扎痕迹，像……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苏棠戴着白手套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靠窗的位置属于周苒，书桌上的解剖学图谱摊开在“呼吸系统”那页，铅笔尖断在“肺泡”示意图旁边。
“她的瞳孔放大异常，角膜有轻微浑浊。”苏棠俯身观察尸体，周苒保持着坐姿，头歪向电脑屏幕，嘴角凝着一丝白沫，“更奇怪的是她的表情，不是痛苦，是惊恐到极致的僵硬，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瞬间窒息的东西。”
沈砚走到周苒的电脑前，屏幕是黑的，但主机还在发烫。他示意技术人员小心开机，桌面背景是四个女生的合照：周苒站在最左边，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旁边是刘悦，扎着高马尾，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杨梦在中间，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文静；最右边的李婷正踮脚抢杨梦手里的冰淇淋，笑得眉眼弯弯。
“四人都是临床系大二学生，同住404一年半。”林野翻着学籍档案，“周苒成绩中等，性格内向，除了宿舍三人几乎没什么社交；刘悦是学生会干事，活泼外向，但上周突然请假回家，至今联系不上；杨梦前天晚上被室友发现倒在楼梯间，现在还在ICU昏迷；李婷……”
“李婷在精神病院。”苏棠指着书桌角落的药瓶，标签是“奥氮平”，一种抗精神病药物，“她三天前突然在宿舍大喊‘有人在天花板上啃骨头’，被强制送医，现在只会重复说‘404的墙在流血’。”
技术人员打开了周苒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发给刘悦的，时间是凌晨两点：“我找到那东西了，在床垫下面，你快回来。”刘悦没回消息，通话记录显示周苒在凌晨三点给她打了七个电话，全是未接。
沈砚的目光扫过宿舍的白墙，墙皮在墙角处有块深色印记，像被什么液体浸泡过。他用紫外线灯照射，那片区域浮现出淡绿色的荧光，边缘呈喷射状。
“是血迹。”林野倒吸一口凉气，“被消毒水反复擦拭过，但没清干净。”
苏棠突然注意到周苒的枕头下露出半截日记本，翻开最后一页，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出：“她们都在骗我，那个声音不是幻觉，是从墙里传出来的。刘悦说要保密，杨梦说我太累了，李婷……李婷已经开始和它说话了。”
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宿管大妈被警察扶着过来，脸色惨白：“警察同志，这宿舍不能住啊！三年前就死过人，也是临床系的，说是半夜在解剖室割腕，血顺着排水管道流到一楼，我们才发现的……”
沈砚抬头看向天花板，老式吊顶的接缝处有细微的裂痕，像一张咧开的嘴。他突然想起周苒死时的姿势——头歪向电脑，而电脑屏幕正对着天花板的裂缝。
“林野，查三年前那个自杀的学生资料。”沈砚的声音有些发紧，“苏棠，去ICU看看杨梦，能不能从她的监护仪数据里找到异常波动的时间点。”
苏棠走出宿舍时，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两下，404的门牌在阴影里像只窥视的眼睛。她回头望了一眼，周苒的尸体正被抬出来，盖着白布的担架经过灯光时，白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微起伏，像有心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