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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镜影噬时

临界之日

八点二十分的下课铃余韵刚散,走廊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在奔跑。

宴临将那片银白色细屑塞进笔记本夹层时,指尖触到镜面裂纹的棱角,突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被玻璃划破的疼,而是像有根冰针顺着指尖扎进神经,带着熟悉的麻痹感,与他耳后那缕白发偶尔泛起的麻意如出一辙。

“档案室在行政楼三楼。”季循已经站在教室门口,折叠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刚才铃声响时,我数了楼梯口的值日生,一共三个,都戴着07号链节的锁链。”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宴临攥着笔记本的手,“你的打火机刚才在发烫?”

宴临没回答,只是侧身从他身边走过。经过门口时,他注意到门框上有道新的划痕,边缘泛着银白色,与打火机上的纹路弧度完全吻合,像是有人用相同的金属器物反复刮过。

走廊里的霉味更重了,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形成一种奇异的甜腥气,闻起来像解剖台上福尔马林与血液的混合体。

林野抱着《植物学图鉴》跟在后面,眼镜片上沾着细小的灰尘,他时不时推一下眼镜,指尖在封面上的校徽处反复摩挲:“行政楼的楼梯间有面穿衣镜,上周那个大佬就是在镜子前消失的。”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你们看!”

原本贴着学生名单的位置,此刻换上了张血红色的纸,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新的规则,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补充规则8:行政楼的镜子会偷影子,看见镜中自己没戴校徽时,立刻打碎镜子】

【补充规则9:档案室的门锁有七道,对应七把钥匙,07号在时间的缝隙里】

【补充规则10:不要相信戴黑框眼镜的人——尤其是当他说见过迟黎时】

林野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这是针对我来的?”他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镇定,“我确实在图书馆见过迟黎的借阅记录,但那是真的!”

季循的目光落在规则10的末尾,那里有个极淡的指印,边缘泛着青紫色,像是被人用戴着潮湿手套的手按上去的:“副本喜欢挑拨离间。”他的指尖在折叠刀的缺口处摩挲,“但规则没说不能戴眼镜。”

宴临的注意力却在规则9的“时间缝隙”上。他摸出那枚编号06的钥匙,金属表面刻着的“档案室”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边缘有细微的磨损,像是被无数人攥过。当他的拇指划过钥匙齿时,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与口袋里打火机的频率渐渐同步。

“行政楼的楼梯间有面全身镜。”季循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上周有个玩家照镜子时,发现镜中的自己手里多了把解剖刀,等他反应过来,现实里的喉咙已经被划开了。”他瞥了眼宴临,“你不喜欢别人碰,待会儿经过镜子时最好走在最前面,别让镜影抓到你的反射。”

宴临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廊转角的窗台上,放着盆枯萎的绿萝,根系从盆底的排水孔里钻出来,缠绕成一个小小的绞刑架形状,架下挂着片干枯的香樟叶,叶尖系着根红色的线,线头垂在地面,被往来的脚步踩得发黑。

行政楼的入口处弥漫着更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楼梯扶手积着层灰,却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指节间距很宽,像是成年人的手掌留下的,指甲缝里嵌着银白色的金属屑,与宴临口袋里的细屑质地相同。

“小心台阶。”季循突然拉住林野的胳膊,对方正盯着楼梯转角的镜子出神,脚已经踩空了半级。林野被拽回来时,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镜片后的眼睛——瞳孔里映着镜中的自己,而镜中人的手里,正拿着把沾血的解剖刀,刀柄上刻着“迟黎”二字。

“别看!”季循抬手捂住林野的眼睛,同时将折叠刀掷向镜面。刀刃擦着林野的耳边飞过,“哐当”一声撞在镜子上,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镜中人手里的解剖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香樟树叶,叶片在裂纹中缓缓飘落,接触到现实的空气时化为灰烬。

林野的呼吸很急促,额头上布满冷汗:“它在模仿我……镜中的人刚才动了嘴唇,说‘档案室见’。”

宴临的目光落在镜面上的裂纹里。其中一道最粗的裂纹边缘,嵌着个模糊的金属反光,形状像半截打火机,与苏晚镜子里的光影边缘那道反光完全吻合。

他突然想起金属薄片上的“界”字偏旁,此刻在裂纹的分割下,镜面反射的光斑里,似乎也藏着相同的符号。

“它在引导我们去档案室。”宴临的声音很平,“规则9说07号钥匙在时间缝隙里,而镜子是时间最容易出现褶皱的地方。”他走到镜子前,没去看自己的倒影,而是盯着裂纹中那道金属反光,“刚才镜中人拿的解剖刀,刀柄上的刻字和实验楼的那把不一样。”

季循挑眉:“哪里不一样?”

“‘迟’字的走之底,实验楼的那把是直的,镜中的是弯的,像个未闭合的圆圈。”宴临的指尖在镜面的裂纹上轻轻划过,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下意识地缩回手——刚才差点碰到自己的倒影,那种即将与另一个“自己”接触的感觉让他莫名烦躁。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哗啦哗啦”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

墙壁上的石灰开始簌簌掉落,露出后面灰色的水泥,其中一块水泥上用红色的漆写着“7”,被人用刀划了无数道,像张哭泣的脸。

“是高级值日生。”季循迅速将林野推到楼梯转角的安全出口,“编号07,上周那个大佬就是栽在它手里。”他展开折叠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它的锁链能穿透影子,被缠住就会被拖进时间循环,永远困在同一天的八点二十七分。”

宴临摸出那枚编号06的钥匙,突然将其插进楼梯扶手的锁孔里——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与钥匙匹配的孔洞,像是专为它设计的。钥匙转动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楼梯上方的脚步声突然停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时间锚点?”季循的语气里带着惊讶,“系统没说钥匙有这功能。”

宴临没回答。他的注意力落在钥匙孔周围的刻痕上,那些细密的纹路组合起来,竟是幅微型地图,标注着档案室的位置,以及七个用红点标记的地点,其中一个红点就在楼梯间的镜子后面。

八点二十七分,楼梯上方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一个穿着灰蓝色制服的值日生出现在楼梯转角,比之前遇到的都要高大,锁链上挂着七把钥匙,其中六把与之前见到的编号一致,唯独07号的位置挂着片香樟树叶,叶片边缘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滴未落的血。

它的口罩已经完全脱落,露出一张腐烂的脸,左眼的灰白色瞳孔里映出三个人的影子,右眼却空空如也,黑洞里爬着白色的蛆虫,正顺着脸颊往下掉。

最诡异的是它的左手,手腕处有圈整齐的断痕,像是被利器斩断,伤口处的血肉已经凝固成黑色,却握着一把解剖刀,刀柄上的“迟黎”二字刻得极深,几乎要将木头劈开。

【系统提示:特级值日生已激活“时间绞杀”程序,当前违规项:试图篡改时间锚点】

“它的左手是假的。”宴临突然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锁链的哗啦声,“注意它握刀的姿势,虎口没有发力痕迹,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操控的。”他摸出打火机,金属表面的图腾已经烫得惊人,却奇异地让他感到安心,“它的核心不在心脏,在右眼的黑洞里。”

季循没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只是冲林野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两侧散开,形成夹击之势。当值日生挥出锁链时,季循的折叠刀精准地砍在链节接口处,利用杠杆原理将锁链挑向侧面,而林野则将怀里的《植物学图鉴》掷向值日生的脸,书页散开,第78页的香樟树叶插图正好贴在它腐烂的皮肤上。

“滋啦”一声轻响,插图接触到皮肤的地方冒出白烟,值日生发出类似电子元件短路的“滋滋”声,灰白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瞬间,宴临动了——他没有冲向值日生,反而转身冲向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手里的打火机在接触镜面的刹那,发出刺眼的白光。

图腾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像有团火焰在金属内部燃烧。镜面在白光中剧烈震动,裂纹迅速蔓延,最终“哐当”一声碎裂,无数镜片飞溅中,一个银白色的物体从镜子后面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是枚钥匙,编号07,钥匙柄上刻着个完整的“界”字。

“拿到了!”林野刚想冲过去捡钥匙,就被季循死死按住。值日生的锁链已经挣脱了折叠刀的牵制,带着破风的锐响砸向地面,正好落在钥匙旁边,链节砸击地面的震动让钥匙跳起半寸,在空中翻转时,表面突然映出无数重叠的人影,像快进的胶片。

宴临的打火机还在发烫。他注意到飞溅的镜片碎片上,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时间的画面:有香樟树下的血迹,有实验室的解剖台,有档案室的铁门……其中一片碎片上,映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钟楼底下,一个手里拿着打火机,另一个戴着银戒,戒指内侧的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它的核心果然在镜子里。”宴临突然弯腰,用脚尖勾起那枚07号钥匙,踢向季循的方向。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时,表面的“界”字突然亮起,与季循口袋里怀表的金属链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

季循接住钥匙的瞬间,突然脸色一变:“这钥匙……温度不对。”他把钥匙递到宴临面前,金属表面泛着不正常的温热,“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捂过很久。”

宴临的指尖刚碰到钥匙,打火机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与钥匙的频率完全同步。他几乎是本能地想缩回手,却在触碰到钥匙的刹那,感觉到一阵奇异的熟悉感,像摸到了某种遗失很久的东西。

值日生的身体在这时开始崩溃。它的右眼黑洞里涌出更多的蛆虫,腐烂的皮肤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金属骨架,关节处刻着细小的数字——40690907,与金属薄片上的日期完全一致。当它最后一次挥出锁链时,宴临侧身避开,同时将打火机掷向它的骨架核心。

金属打火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正好撞在值日生的胸腔位置。“轰”的一声轻响,打火机表面的图腾突然爆开金色的火焰,不像凡火那样灼热,却带着种净化般的力量,接触到骨架的瞬间,那些金属部件开始迅速融化,像被投入熔炉的铅块。

值日生发出最后一声类似电子噪音的嘶鸣,身体彻底坍塌,化为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在地面上蠕动,最终聚成一个“7”字,然后彻底蒸发,只留下那把解剖刀,刀柄上的“迟黎”二字已经模糊不清。

楼梯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林野捡起那把解剖刀,发现刀柄是空的,里面藏着张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是用铅笔写的字迹,与迟黎笔记本上的笔迹完全一致:

【镜中影,影中镜,

七把钥匙锁七魂。

待到钟鸣第八响,

界碑自会指归人。】

“这是藏头诗。”林野迅速反应过来,“镜、七、待、界——连起来是‘镜七待界’?”

季循的目光落在“界”字上,与钥匙柄的刻字对照:“和金属薄片上的偏旁能对上。”他看向宴临,对方正盯着那滩黑色液体蒸发的地方,眉头微蹙,“你发现了什么?”

宴临的指尖在地面上轻轻划过,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它的核心融化时,我听到了钟声。”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困惑,“不是教学楼的钟,是更古老的铜钟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八点三十分,行政楼的时钟准时敲响。

钟声回荡在楼梯间,带着种潮湿的锈味。三楼档案室的方向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门锁自动弹开的声音。

宴临捡起地上的打火机,金属表面的图腾已经恢复常温,只是某个拐角处的划痕,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露出底下银白色的内里,与07号钥匙的光泽完全一致。

“走吧。”他转身走向三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和打火机,两种金属的触感在掌心交织,形成奇异的共鸣。经过楼梯转角时,他瞥了眼那面破碎的镜子,裂纹中似乎还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档案室的门果然开着。门牌上的“档案室”三个字已经褪色,边缘用红色的漆补过,形状像个未完成的“7”。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旧纸张和霉变的气息,像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棺材。

室内的书架上摆满了落满灰尘的档案盒,标签大多已经模糊,只有最里面的一排档案盒是新的,标签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4069届”,其中一个盒子的编号是07,正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纸张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浸透了血。

宴临走到那个档案盒前,伸手去拿的瞬间,突然顿住了。

档案盒的侧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两个少年的合影。站在左边的少年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校徽边缘有磨损,耳后隐约露出一缕白发;右边的少年穿着深色校服,手里拿着枚打火机,金属表面的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照片的背景里,香樟树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拿着片金属薄片,正对着镜头的方向,薄片上的“界”字偏旁清晰可见。

季循和林野走近时,照片突然开始褪色,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一片空白,只有香樟树下的人影还残留着淡淡的轮廓,像个未完成的剪影。

“这是……”林野的声音里带着震惊。

宴临没说话,只是打开了那个编号07的档案盒。里面只有一份档案,封面写着“迟黎”,翻开后,第一页是张学籍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戴着黑框眼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脖颈处有个极淡的白色印记,形状与宴临打火机上的图腾一角完全吻合。

档案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解剖报告的残片,正是实验楼里缺失的那半页,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

【它们在吃时间,用被拔掉的指甲当容器。

而我,是第七个容器。】

当宴临的指尖触到那行字时,档案突然开始自燃,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纸张,却没有烧毁字迹,反而让那些红色墨水变得更加清晰,最终在灰烬中留下一行银白色的字:

【临界之日,镜像重合之时,

界碑将醒,

而你会记起,

是谁在创世的灰烬里,

埋下了你的名字。】

火焰熄灭的瞬间,档案室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一片香樟树叶飘进来,落在宴临的手背上。叶片很新鲜,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化为灰烬,只留下一个银白色的印记,形状像半个“临”字,与之前灰烬聚成的字样完全吻合。

八点三十五分,窗外的香樟树下,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身影再次出现,这次他手里拿着片金属薄片,正对着档案室的方向,薄片上的“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当宴临抬头望去时,他突然举起薄片,反射的阳光正好照在宴临的打火机上,金属图腾瞬间亮起,映出一行之前从未见过的字:

【白界待临,七年为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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