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是跑着冲进出租屋的。
她把那份印着创域logo的brief拍在桌上时，林悦正在敷面膜，吓得差点把精华液蹭到键盘上：“这么快就出来了？沈总监没为难你吧？”
“他给了我一个测试题！”苏瑶的声音还带着跑后的微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天后交方案，通过就能去实习！”
林悦一把扯掉面膜，凑过来看那份文件。brief上的需求很简单：为一个新上市的草本茶饮做推广方案，核心卖点是“传统配方，现代口感”，目标受众是25-35岁的都市白领。
“草本茶饮？”林悦摸着下巴，“这两年挺火的，但同质化也严重。你打算从哪个角度切入？”
苏瑶已经翻开了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我刚才在地铁上想了一路，白领们喝饮料，除了口感，更在意健康和便捷。但‘传统配方’这个点，很容易做得老气横秋，年轻人不一定买账。”
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怎么才能把‘传统’和‘现代’捏合到一起呢？”
接下来的三天，苏瑶几乎进入了闭关状态。她泡在图书馆的古籍区，翻遍了关于草本养生的文献；在写字楼楼下蹲了一下午，观察白领们买饮料时的选择偏好；甚至网购了十几款同类产品，一一对比口感和包装。
第一天晚上，她列了五个方向，又自己推翻了四个。凌晨两点，电脑屏幕上的光标还在闪烁，林悦起夜时看到她对着空白的PPT发呆，桌上的速溶咖啡已经空了三个罐子。
“别硬熬。”林悦给她热了杯牛奶，“有时候停下来想想，反而更清楚。”
苏瑶捧着温热的牛奶，突然想起沈逸在面试时问的那句话——“创意的本质是什么？”
是连接。
她猛地放下杯子，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传统草本 现代生活”。跳出的页面里，一条关于“中药房里的咖啡香”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有家老字号中药铺，在保留传统问诊的同时，推出了草本拿铁，成了网红打卡地。
苏瑶的眼睛亮了。
她点开那家中药铺的视频，看着穿旗袍的店员用现代化的咖啡机萃取草本精华，看着年轻人举着印着“当归拿铁”字样的杯子拍照，突然有了灵感。
“传统不是老旧，是经过时间筛选的智慧。”苏瑶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现代也不是抛弃过去，而是用新的方式，让传统活过来。”
她连夜修改方案，把核心概念定为“草本新中式”。不再强调“传统配方”的厚重感，而是用“办公室里的养生局”作为传播点——比如熬夜改方案时，泡一杯枸杞玫瑰茶；开会久坐后，喝一口陈皮气泡水。
为了让方案更具体，她甚至手绘了一组插画：穿着西装的白领，手里举着印着甲骨文图案的易拉罐；格子间的饮水机旁，摆着古色古香的茶壶和一次性纸杯。传统元素和现代场景碰撞在一起，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第三天下午，苏瑶把最终版方案导出PDF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她看着文件名“《草本新中式——都市白领的养生新选择》”，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林悦递过来一块巧克力：“我看你这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再熬下去，没等去实习，先把自己熬垮了。”
苏瑶剥开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你说，沈逸会喜欢这个方案吗？”
“不知道。”林悦实话实说，“但这是你能做到的最好了，不是吗？”
苏瑶愣住，随即笑了。是啊，她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周四上午九点，苏瑶准时把邮件发了出去。收件人是沈逸，抄送了创域的HR。她在邮件正文里写：“方案已附上，如有不足，恳请指正。”点击发送的瞬间，她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异常漫长。苏瑶没再投新的简历，只是把之前的作品集又修改了一遍。林悦看她坐立不安，拉着她去逛夜市，买了两串烤鱿鱼，看着她吃下去才说：“你这状态，比高考等成绩时还紧张。”
“高考考砸了，还能复读。”苏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这个机会要是没了，我不知道下次还要等多久。”
周六下午三点，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苏瑶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苏瑶吗？我是创域HR。”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你的方案通过了，沈总监说，下周一早上九点，带好入职材料，直接到15楼报道。”
苏瑶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眼眶瞬间就热了。她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发现声音有点哽咽，只能用力“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蹲下身，捂住脸笑了起来。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在为她庆贺。
林悦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成了？”
苏瑶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特别灿烂：“成了。”
“我就知道！”林悦一把抱住她，“今晚必须庆祝！我请你吃火锅！”
火锅店的热气氤氲了视线，苏瑶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觉得这几天的辛苦都值了。她夹起一片毛肚，在香油蒜泥里滚了滚，放进嘴里：“下周开始，我就是创域的实习生了。”
“不止是实习生。”林悦举起可乐杯，“以后就是创域的正式员工，然后是首席创意官！”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气泡在杯里升腾，像极了苏瑶此刻雀跃的心。
周日晚上，苏瑶把明天要带的材料检查了三遍：身份证复印件、学历证书、银行卡……最后，她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熨烫平整，搭配了一条米色的半身裙，放在床头。
躺在床上，她想起第一次在雨天遇见沈逸的场景，想起他递过来的简历，想起他写下的邮箱地址。原来有些看似偶然的相遇，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轨迹。
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瑶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
明天，将会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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