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交易

“听说了吗？丞相府被抄了！”

大渊二百年，丞相沈朝歌通敌叛国，皇城朱雀大街上，百姓们踮着脚尖争相张望，几辆载满金银的马车从朱漆大门鱼贯而出，檐角铜铃在血色残阳里摇晃，叮当作响的竟像是索命的丧音。

“太子，丞相府二公子沈怀瑾，打伤看管他的士兵携逃了。”

萧珩之听闻此消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手中折扇猛地合上，“一群废物！你们两位金丹中期，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他怒目圆睁，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丞相府通敌叛国乃是大案，如今沈怀瑾一位金丹逃脱，必然会在朝堂和民间掀起新的波澜，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的稳定。而且，那个叛国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他！”

两个金丹中期的手下被骂得不敢吭声，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领命而去。萧珩之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中盘算着沈怀瑾逃脱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他深知沈怀瑾此人聪慧过人，万一让他找到了证明丞相府清白的证据，那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哼，沈怀瑾，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这皇城就这么大，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萧珩之咬着牙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是何事让太子殿下置如此大的气呢？与妾身说说吧。”

萧珩之抬眼，看到来人是他最宠爱的侍妾苏瑶。苏瑶身姿婀娜，面容娇艳，平日里最善察言观色，懂得如何讨他欢心。可此刻，萧珩之满心忧虑，哪有心思与她周旋。

“你不懂，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多问。”萧珩之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苏瑶却并未离开，而是轻轻走到萧珩之身边，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殿下，您这般烦闷，若是不让妾身分忧，妾身心里也不好受呀。说不定妾身能给殿下出出主意呢。”

萧珩之皱了皱眉，但看着苏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竟不知不觉消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将沈怀瑾逃脱一事简略说了一番。

苏瑶眼眸一转，轻声道：“殿下，既然那沈怀瑾如此棘手，为何不利用他身边亲近之人呢。”

萧珩之心中一动，他思索片刻，朝下面的人吩咐道：“放出消息，明日子时沈府上下，当街问斩！”

众人领命而去，苏瑶看着萧珩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又立刻用温柔的神情掩饰过去：“殿下这一招，定能引沈怀瑾现身。他若真对家人情深义重，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斩。”

萧珩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沈怀瑾，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自投罗网。只要你敢出现，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当日大街上都在传此事，而躲在暗处的沈怀瑾也听到了。他拼了命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但是杀意丝毫未减。

沈怀瑾有剑自己温养了两年，只得一剑出窍堪比化神初期，足以斩杀萧珩之，但他若使出这一剑，便没有后路了，不仅自己会耗尽精血而亡，也无法为家族申冤。

他躲在破庙中，窗外大雨倾盆，破庙中有些干柴，但他并不敢生火，怕被人发现。

沈怀瑾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初夏的雨并不冷，但他就是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身躯，忍不住的颤抖。

如今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做，他是有一些小聪明，在书院里门门第一，在武式上战无不胜，但那些都不过是在他强大家族底蕴下孕育而生的。

可如今……

是死还是生？单凭他一念之间！

沈怀瑾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家人的面容，父亲的谆谆教诲，母亲的温柔关怀，还有兄弟姐妹平日里的欢声笑语。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为家人讨回公道。”沈怀瑾低声呢喃，他松开抱紧自己的双臂，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疼痛来驱散内心的恐惧与迷茫。

此时，一队人马停在了破庙外。

沈怀瑾心中一紧，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破庙的墙壁，透过墙壁上的缝隙向外窥视。只见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周围簇拥着一群身着黑衣的侍卫，个个神情冷峻，气势不凡。

马车的帘子缓缓掀开，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眸子是琥珀色的，身形高挑，身着白色劲装，旁边的侍卫为他撑着伞。

“你…你是谁？”沈怀瑾颤抖地问道。

那人淡淡笑了笑，把手递到他面前，似是想把他拉起：“郑重介绍一下，我叫萧砚衡。”

沈怀瑾盯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手，指尖还有未干的鲜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萧砚衡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破庙斑驳的墙皮，嘴角笑意却像是从画中拓下来的，疏离得近乎虚假。四周黑衣侍卫的呼吸声整齐划一，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他知道这个名字，这人便是萧珩之的胞弟，皇帝的第九子——镇北王！

沈怀瑾的剑"噌"地出鞘三寸，金属鸣响在死寂的破庙格外刺耳。萧砚衡却恍若未觉，任由雨水顺着伞骨淌落，将他月白劲装洇出深色水痕。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得檐下寒鸦扑棱棱乱飞。

"镇北王不在北疆戍边，倒有闲心来这破庙赏雨？"沈怀瑾余光瞥见马车上隐约的玄铁纹章，那是皇室亲卫独有的标记。萧砚衡终于收回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狼头玉佩，琥珀色瞳孔在雨幕中泛起血色微光："沈二公子的命，可比北疆的风雪金贵多了，况且，北疆还有镇北军。"

顿了顿他又道：“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夺得皇位，而我，便帮你家族洗清冤屈，怎么样？”

沈怀瑾剑刃上凝结的水珠“啪嗒”坠地，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萧砚衡倚着伞柄，狼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琥珀色眼眸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暗流，倒像是北疆终年不化的冰川，藏着能将人吞噬的旋涡。

“我凭什么信你？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只有我才能帮你夺得皇位？”沈怀瑾站了起来，拧着眉郑重道。

萧砚衡调笑一声，凑近了几分，说道：“就凭你现在没有选择。”

说着说着，他在怀中拿出了一块帕子，轻轻擦拭手上粘有的鲜血，又道：“而且，倘若我说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