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苏龙蹙眉睁开眼,身侧床榻已空。他撑起身子,顿时头晕目眩,只得又躺了回去。正此时,王金钏端着一盒点心走了进来,见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连忙放下盒子,快步来到床边。
王金钏坐在榻边,望着锦被下那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丞相此刻眉头紧锁,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比平日重了几分。
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令她心头一紧,眼眶微微红润。"龙哥,前几日你便染了伤风(指因外感风寒引起的轻微感冒症状),昨日你又为了救我,跳入河中…。"话未说完,苏龙已握住她的手:"无碍,歇会就好。"可那沙哑的嗓音分明透着虚弱。
王金钏双唇抿成直线,手背反复贴着他的额间颈侧,眼泪止不住的落下,苏龙心疼的伸出手为她抹了抹眼泪。她连忙起身:"我去煎药。"
苏龙想拦,却见她已如一阵风般卷出了房门。望着晃动的珠帘,他轻叹一声,唇角却悄悄扬起。
"夫人,药好了。"侍女轻声禀报,将熬得浓黑的汤药端来。
王金钏接过药碗,指尖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相公,该喝药了。"
苏龙昏沉中听见她的声音,勉强睁开眼,却见妻子眉目间满是忧色。他想撑起身子,却被一阵眩晕逼得倒回枕上。
王金钏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将药勺递到他唇边,"慢些喝。"
苦涩的药味仍然保留让苏龙下意识皱眉,却还是顺从地咽下。药汁太苦,他忍不住轻咳两声,打趣的说道:“好苦啊,夫人,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吗?”王金钏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
"知道你怕苦,"她展开纸包,露出几颗蜜饯,"特意让人准备的。"
药碗将见底时,王金钏忽然将那枚琥珀色的蜜饯咬在贝齿间。
"夫人这是..."苏龙话音未落,带着杏花香的唇已贴上来。蜜饯被推进他口中时,他尝到药味的苦、蜜饯的甜,还有她舌尖上残留的龙井茶香。
王金钏正要退开,后脑却被苏龙滚烫的手掌扣住。他含着蜜饯含糊道:"这喂法...不合规矩..."却就着她唇齿将蜜饯咬成两半,一半渡回她口中。
帐外风雪呼啸,房内却温暖无比。直到侍女来收药碗,还见丞相撑着病体将夫人困在榻角,指尖抹着她唇角糖渍:"方才的蜜饯...什么馅的?"
王金钏气息不稳地攥着他衣襟:"明明...明明是你买的..."
"忘了。"苏龙低头又去寻她唇上甜味,"再尝一次。"
后来几日苏龙的药案上永远摆着两样东西:最苦的伤寒药,和最甜的杏花蜜饯。而王金钏再喂药时,总要被他多讨三四回"尝味"的利息…
(本章完)